童承云和公司的管理层人员从会议室出来,疲惫异常,没有注意到秘书室的气氛异样,却有一种奇异的直觉让他抬一下眼。
几乎是立刻的,他看见了容。
他朝思暮想的容,就那样潇洒自在的斜倚在沈融的办公桌上。
他甚至孩子气的揉了揉眼睛。
别人看到的容柠的美丽,容柠的气质,容柠的风情。
他都没有注意。
他看到的只是容,他的容。
他看到的是即使正在对他微笑却仍是带着一个颤抖惊惶的灵魂的容。
童走过去,自然的伸手轻触她冰冷苍白的脸颊,低声缱绻的问:“怎么了?”
短短三个字,容那黑宝石的眼睛瞬间就波光粼粼。
身处童的办公室,只觉宽敞气派,却没什么人气。
童在容身后关门进入,容转身,没说什么只是直直的将手中攥了一路的信递到童的面前,眉目间颇有些茫然惶恐,还带点可怜兮兮的味道。
童打开,脸色也是大大的出乎意料!
只有一行字,苍老裘劲的字体——
回来!让奶奶看看你。
看日期是好几天前就邮出去的了,而近几日来奶奶一切如故,除去今日早上的反常……竟是丝毫没有对童提起……她这是……什么意思?
童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开始大声鼓噪再鼓噪,只觉全身气血上涌,两人对看时,眼光交汇处,丝毫没有欢欣——幸福来得太突然,反而更多的是惊疑不定和不敢置信。
……做父母长辈的,也只是希望孩子们好,仅此而已啊,其实想想,其他什么都不重要的,又何苦……
奶奶今早说母亲的话会不会也是在对他说??只是残酷的丧子之痛让奶奶无论如何也无法亲口说出宽容的话??
……我不也是犟……雅茹啊……我不也是想不开……
会不会指的是这个???
不能抑制的颤抖,因为激动。
越是至关重大的事,反而越不敢下结论,因为哪怕是些微的差池也是无法承担的彻骨之痛。
抬眼看容柠,苍白的小脸脆弱的似一碰即碎的。毕竟这对他们太重要了。
但是,不管怎样信中老太太自称奶奶,那这就是已经承认了和容这近二十年的情份了!无论如何这总是件可喜可贺的大好事!
慢慢沉淀品味后,他们面上总算带了些喜色。
两个人一番计较下来只觉自己像是在研究甲骨文的考古专家,恨不得拿显微镜连那信封的纤维都一一检索了才好。
不禁相视扑哧一笑。
“总归不能更差了,明天一早我就领你去见奶奶。”童拉过容,脑门抵着脑门,仔细地圈住她的腰身。
“好!童,我……有点紧张……但我很高兴……”
“嗯,无论如何是个好开始!”童近两个月的低迷心情总算见到曙光,忍不住“啵!”的响亮地亲了亲容的小鼻子。
容柠也总算卸下了眉心的重负,想她刚接到信时,手颤抖的几次拿不住信纸,一句话翻过来倒过去看了好多遍才明白意思,却又不敢深想,生怕自己会错意。她怕的不是错,她怕的是再被抛下一次的痛苦。但那时那景,却仍是不能抑制的泪流满面,渐渐至哽咽,最后终于是嚎啕大哭。像是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迷了路,独自站在黑夜的十字路口,天很冷,夜很深,她孤零零站了很久很久了,终于有一户温暖的门打开……跟她说,孩子,回来。
终于。有了一处灯火,终于,可以放声大哭,嚎啕的如一个娃娃,把这经年的委屈一起宣泄个彻底。
抬脸用自己的鼻头轻轻摩挲童挺拔的鼻子,心中全是亲昵满足。
“怎么这么凉?”童微微拉开距离,眯起眼看有些心虚的容。上下审视一番:“都入秋了怎么还穿凉拖,风很凉。衣服也太单薄了。”语气严肃的很,一边却将自己的西服披到容的身上。
容心中暗暗叫苦不迭,连忙做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童,饿……”
“在飞机上没有吃么?不是答应我不再挑食了么?”脸又黑了几分。
“……没心情……”嚅嚅的,“哎呦~~~好饿哦~~~~~~”拖了很长很长的尾音,风情旖旎,撒娇必胜!
童很没骨气的无条件投降:“公主想吃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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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快就黑下来,容因为时差再加一路的颠簸和担惊受怕,很快就困恹恹的了。童以最快的速度整理了公事,便开车领容去了他在公司很近的地方置办的公寓。
因为明天早上要“面圣”两人其实都有些紧张,童就自告奋勇的说亲自下厨简单煮个面,其实他是看容实在疲乏又不能让她空着胃就睡了,所以便选了最快还容易消化的热汤面来做。
容趁童做饭的功夫就在屋里东摸摸西看看,这是童两年前置办的小套房,她听童提及过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