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怕他担心。
他确实很担心,心里乱糟糟的像是刚刚被入室抢劫过。他想着第一次看到童小蝶时她的样子,恬
静,像白莲花好看的绽放。这个小女人应该是完整的完好的,现在却被这样打开伤口往里面塞上
东西,虽然她没有发出声音,可是宗政觉得自己听到了她的哭泣。
“医生,好了吗?”童小蝶躺在那里看不到,说出话来的声音有一种隐忍的暗哑。其实,她想看
看自己的刀口,亲眼目睹。
“恩,快了,这个袋子要及时换,不敢让脓水满出来了又倒流回去知道吗?”光头手上动着嘴上
不忘交代。
“为什么要这样?她会很难受的。”宗政的眉头已经挤在一起,低沉的声音透着火气。
“哎呀没办法,她都穿孔啦,要这样引流一下才行,肚子里的脓水不是一下子就能清干净的。”
宗政握紧拳头,这个女人,到底痛成了什么样子,是怎么坚持到医院的,手术的时候会不会害
怕,为什么会这么可怜,为什么没有让他第一时间知道。
“浩…辰。”童小蝶轻轻的唤他,肚子不敢用力。
“疼?”
她摇摇头,把自己的手机调到拍摄界面递给他,很轻很轻的说:“你给我拍张照吧!把我的刀口
照下来给我看看。”
童小蝶是真的很想看看,身上的第一道疤痕,她想拍下来留作纪念。
宗政顶不住她那样哀求的看着自己,对着那里按下了按钮。
光头医生把白纱布盖在那两道狰狞的刀口上,用胶布固定好,跟宗政示意一下就端着盘子出去
了,门口一堆实习生在等着他去别的病房查房。
童小蝶躺在那里,捧着手机,看着那张照片,很丑,永远。
眼里马上就湿润了,强忍着,深呼吸,牵动了伤口。
当天晚上,童小蝶又发起高烧,三十九度,把她的小脸染的通红。
护士进来给她量体温的时候宗政刚好下去食堂吃完饭,等他回来就看到满脸通红的童小蝶躺在那
里,好像刚刚哭过。
“怎么我一离开你就这样了!”宗政懊恼极了,他还不放心她自己呆着特地跑到最近的食堂去吃
饭,一点都不好吃的东西。
“我发烧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童小蝶的声音哑到不行,被高温烧着却连口水都不能喝。
一个护士进来对宗政说:“家属赶紧去楼下小卖部买块冰上来,她现在不能喝水吃药,得用物理降温,这么高的温度,再过一下就把人烧没了。”
宗政回身抱着童小蝶,摸摸她的脸:“你别害怕,我去给你买冰去。”
他不知道,他的这个拥抱,给了童小蝶什么,对于童小蝶有怎样的意义。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
如此冲动的抱紧她,心里会如此的难受,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本来人生病了心就会特别脆弱,就连她这样早已面对自己的离死亡不远的生命坦然的人在这个时
候还是控制不住的伤心了,是啊,我就是这么没用,这样的连累别人。如果没用宗政在身边的照
料,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以前总觉的自己什么都可以靠自己,自己很独立很坚强,但是就这
么一件小小的下楼去买冰的事情,在这个时候她都不能完成,如果没用宗政,她或许只能这样无
能的坐在病床上硬挺着高烧的褪去。
这样的小手术之后所带来的无力感在这一刻无限扩大。
很快,冰买来了,童小蝶没用想到是这样的一大块,四四方方的冰砖。
宗政跟护工借来了一个小刨子,蹲在病房的地上凿冰。把碎冰用一次性手套装好,按照护士的指
挥压在了童小蝶的胳膊下,膝盖下,脚底,等到这些都做完,他又开始蹲下多凿出一些备用。
童小蝶很不舒服,人烧的迷迷糊糊,那些冰袋压在她敏感脆弱的地方,太刺激了,太凉,连骨头缝里都在难受。
她难受的哼出声,想要拿开那些冰袋,宗政看到了忙过来抱住她不让她乱动,在她耳边小声说
话。
“小蝶乖,忍忍就过去了,这样退烧很快的,你乖啊!”
她好像听到有人在跟自己说话,第一眼看到了是宗政的双手,桎悎在自己xiōng前,被冻得通红。然
后是他的眼,狭长,内双,带着对自己的心疼。
有多久,没有人这样的关心自己了?
不经意间,童小蝶的生命里出现了这样一个人,会抱着她心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