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一睁眼便看见华叔那张布满迷茫的老脸,他瞪着三角眼注视了我好一会儿才问道:“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装模作样地四下看了看,然后对他道:“你问我呐?不是你昨晚带我来的吗?!”
“我带你到这儿的?”老家伙更迷茫了,两条眉毛都快拧成了麻花,将信将疑地把手探到怀里摸了摸,不禁神色微变,然后取出令牌又仔细地看了看,冥思苦想了一阵之后还是摇了摇头,疑惑道:“真是我带你到这儿的?可为什么我会连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你该不是老糊涂了吧?!”我甩他一句,心里却忍不住想笑,也不怪他迷湖,老家伙一向特警觉,就连睡觉的时候都醒着三分,象这样‘突然失忆’的状况他肯定从来没有过。但老家伙从来都不糊涂,忽然问道:“花姑是谁?”我慌忙摇摇头,老家伙这才站起身,生硬地对我道:“起来跟我走!”
出了树林一打听才知道,我们并没有离开归云庄多远,老家伙难得地犹豫了一次,想了半天才拉着我往东行去,可还没走出二里地,他忽然又拉着我返身往回走。
我急忙问道:“华叔,我们去哪儿?”
“回去看看!”
其实我心里也正忐忑,也好想回去看一看公冶良到底是怎么布置的假象,于是兴奋道:“好啊!”
远远地便望见归云庄已经笼罩在一片浓烟之中,华叔拉着我远远地围着归云庄转了一圈之后才带我慢慢靠近。归云庄已是残垣断壁房倒屋塌一片焦黑,火已经熄弱,只到处冒着浓烟,充耳可闻噼噼啪啪地爆裂声。华叔带着我一直来到我家大院,只见这里已经烧得只剩下砖头瓦块,地上躺着一具具烧焦的尸体,早已面目全非认不出个模样。
我忽然想起我‘父母’就在其中,于是马上装模作样地大哭大叫起来,老家伙马上封了我的穴道,然后警觉地眯起一对三角眼侧耳听了听动静。老家伙在院子里转了好几个来回,看来他怎么都不肯相信昨晚的经过只是一个梦,但他永远都找不到答案!他终于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直直地盯着我,犹豫了片刻才突然上前把我夹在肋下飞快地离开了归云庄。
随后的几天我便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之中,想尽一切办法挤出一些眼泪来,在老家伙面前哭哭啼啼个不停,向他喋喋不休地追问谁是我的仇人,终于把老家伙惹烦了,竟然威胁我说要把我甩掉,于是我才就坡下驴地向他‘屈服’了,变身成为一个乖孩子。
我们的日子过得也很安宁,完全不象原来那样被人追得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上,华叔带着我就象旅游一样一路东行,吃得好睡得好,这样的逃亡生活实在是在惬意了!我心里暗忖:公冶良百密一疏——笑天王怎么会知道天地会的令牌已经又回到我手上了呢?
半个月之后,我们穿过山西翻过了太行山。当初华叔带我逃亡的时候,我对地理一点都不了解,所有地方在我心里都是两个字:江湖,可现在我不禁想起了神剑山庄。我想起了义父李云飞,更想起了张倩那姐姐,我猛然记起,张倩应该就是在今年嫁到了李家,只是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已经嫁了过去。当我想到这儿的时候,我的心怎么也无法平静了。
张倩家就在神剑山庄东北五里的陈家村,太行决战的时候,张倩曾邀我去她家见见她的家人,可是因为那一夜我陪了柳青所以没有成行。我现在非常想见到张倩,非常想了解她现在的处境——她是在家里待嫁还是已经嫁进了神剑山庄,抑或是已经被李云飞送到了翠烟门。我承认是我的男人心理在作祟,我真的不希望她再嫁到李家,虽然公冶良不让我改变这一切,但我实在做不到无动于衷。
“华叔,这是太行山吗?”我向老家伙问道。
老家伙淡淡地回了我一句:“你已经问过一回了。”
“华叔,当年令狐飞和司马傲是在哪个山头上决战的?”
老家伙下意识地抬手往北一指,答道:“在平岗,离这儿远着呢。”
“华叔,我想到那儿去看看。”我当然是有目的的,如果从这儿顺着太行山一直北上,那就一定会路过神剑山庄。老家伙却摇下头,“天冷了,我要带你到江南去过冬。”
“我们又不是属鸟的,干嘛要到南方去过冬?你就带我到平岗去看看嘛!”
老家伙瞟我一眼,竟然道:“好吧!”
两天后,我终于远远地望见了神剑山庄,于是马上抬手向神剑山庄一指对老家伙道:“华叔,那有一个庄子,我们去吃点儿东西吧,我饿了。”
老家伙没有说话,不过倒真的带着我向神剑山庄走去,但走到半路他忽然停下了脚步,举目四处看了看,然后手指一点,道:“那边还有个村子,我们去那边。”
我心中不禁暗喜,因为按方位那里应该就是陈家村。陈家村很小,看起来不足百户人家,从村子的这头便能望见村子的那头,我心中不禁更喜,就这么几户人家,要找到张倩可是容易多了。
村子里没什么店铺,不过倒还有个小酒馆,酒馆里也没有美酒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