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好不如故乡的水好,天亲地亲不如故乡的人亲。我二话没说,当天就乘上了回国的飞机,这时我才深切地感到,我是真正地离不开她,我的人生已与她水乳交融在一起,我的爱情也全在她一颦一笑之中。然而当我满怀热忱地跨入她房间,她竟爱理不理地睡在床上,瞧我热血沸腾地走到她床前,竟然侧过身拉起棉被盖住脸。我也不知道那里来的狠气,凶霸霸地一把掀开棉被,抓住她的胳膊拉起身,一巴掌就扇在她脸上,你还没玩够,我都成了个捡破烂的,你是不是要把名声作贱完才算了!她羞窘不堪地捂着脸,嘴张得犹如受了天大的委屈,两只眼睛像不认识似的瞪视着我,我咋啦?我做什么了?你别血口喷人!我当时更是怒气冲冲,五官狰狞得拧成了一团,扬起巴掌作势又要打。谁知她竟一下子扑在我怀中,又惊又喜的泪水将我胸前湿了一大片,你啥时候变得这么有男人气了,你不从来就是个唯唯诺诺的小人儿吗,你要早有这阳刚之气,不为一顿饭而常常愁眉苦脸,我会对不起你,不给你好脸色看,会被别人欺负,差一点上了别人的当吗!我一时无地自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涨满了难堪之色。我不是穷吗,所以才经常吃不饱肚子;我不是孤儿吗,所以才时常懦弱无为,难道这都是我的错。你放心,我才没那么贱呢,我才不会糊涂得被人牵着鼻子走,连一点底线也不留,我的爱情我做主!这样我们就和好如初了,在她父母的操持下,婚后跟我去了美国,一直做全职太太,这不,舍不得美国那一方水土,竟然赖着不想回来!”
“唉,四眼,这就是读书进学的好处呀!我都羡慕得垂涎欲滴了,咱俩可都是山里的穷小子吧,跟你比,不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所以我才一心一意地指望晨晨多读点书。帮帮我呀,想点办法把晨晨弄出国,钱的事不用你操心。今晚咱兄弟是否大醉一场,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也学学古人问松我醉何如,只疑松动要来扶,以手推松曰去!”
夜深了,月亮从云层中滑了出来,皎洁的月光一泻千里。群山显得清幽极了,鸟儿呼扇着翅膀在影影绰绰的林中盘旋,溪水悠扬着歌喉在若明若暗的涧上漾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冽的野花的芬芳。
桑晨搀扶着酒气熏天的杜若回到家中,杜若已歪歪倒倒地迈不动步了。桑晨进房将口中仍在滔滔不绝的杜若按在沙发上,就去厨房打盆水,边轻言细语地应答着杜若的醉语,边轻手轻脚地替他洗漱起来。杜若醉态可掬地枉自挣动下身体,一阵倦意袭来。不觉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桑晨找床毛巾被盖在他身上,又去厨房换盆水,蹲下身子揉揉搓搓地替他洗起了脚,洗完后。躬身连拖带拉地将他弄到床上,费尽力气帮他脱去外衣,盖好被子。这才弯腰收拾起一地的赃衣物,去厨房洗漱过后。又有些放心不下,忙凉一杯水放在桌上,后就搬张椅子守在床头。也慢慢地合上了双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杜若从酩酊大醉中醒过神来,瞧桑晨正侧着脑袋睡得正香,毛巾被失落在肩头,裸露的手臂映照着月色被压得一片紫红。杜若心头一热,挺身坐起身子,掀开棉被走下地,“喂,醒醒,到床上睡,明天还要上课呢,坐一夜可不行!”
桑晨睡眼惺忪地站起身,一把抛去杜若正拿在手上的毛巾被,抢身扑在他怀里,边使出所有的力气拥着他往床上倒去。
“不行,晨晨,你马上就要出国了,我不能害了你,我们这几年都相敬如宾地坚守下来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呀!”杜若竭尽全力想推开桑晨,然而她却像山一样压在自己身上,用尽气力也推之不开,只得将双手垫在脑后,昂头望住她的眼睛,“是不是要出国激动的呀,哥没骗你吧,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好,哥就好,你出国了,哥就能轻装上阵。这些年我就如经过战火洗礼的斗士,心里充满了不向恶势力和旧习俗低头的豪情;我就如烈焰中涅槃的凤凰,脑海里布满了获得新生和要脱胎换骨的壮志。我总是想成功只不过是认识真理的起点,失败也只不过是认识真理的过程,所以才越经风霜越傲世,越遇挫折越向前。否则早就一蹶不振一败涂地,一辈子困厄于林泉,老死于穷山恶水了;否则早就了却了孽缘消弭了情障,曾经沧海难为水,一辈子孤苦一人孑然一身,在苦雨终风中命填沟壑了!这就叫人道酬信,天道酬勤,老天不负苦心人。不过出国后,你可得好好学习呀,时刻记住咱是农家子弟,是为改变命运而来的,这才不枉我对你的用心,不枉我们订婚两年连婚也不敢结所受的苦处!”
“你总是说得好,开空头支票,那来这么多钱呀,家里一共才十几万,你准备去抢银行呀!”桑晨微一挺身,扬着一张浸润着绵绵爱意的嫣红脸蛋,柔情似水的眼里掠过一缕忧虑的云翳。
杜若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伸手刮下桑晨如玉雕琢的鼻尖,轻轻抓过她的手指在自已的掌中悠悠摩挲着,“这还要你操心,明天我就去城里找老李头,他是那年我在襄北农场的难友,专门做假画生意的,再帮他画几幅假画呗,他成天鼓捣我跟他合伙做生意,叫他出一百万定金,我帮他临摹几幅古画,那还不得乐翻了天!”
桑晨瞬时心胆俱裂,脸刷地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