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之力,只是千万别告诉晨晨。我对你如此用心,然而你丝毫不以为意。还记得不,那年你高考后放暑假回家,我漫卷诗书喜欲狂,连假都忘记了请,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连夜赶到你家中。我本想奉上你最心爱的衣服听我最心爱的晨晨,又能像小时候亲亲热热的喊我声哥;我本想送上你最爱不释手的礼品瞧我最爱不释手的晨晨,又能在我面前撒一声娇发一声嗲或是搬弄些什么两小无猜的小玩意儿。然而你只是淡淡的与我打了声招呼,冷冷的为我倒了杯茶水,就断续忙乎开了你的事情。瞧你亲密无间的与乡邻们说说笑笑,听你热情无比的与同伴们打打闹闹。我一片伤心说不出,原来随着你年龄的增长,我们儿时的亲情己随风而逝了,随着你学识的提高。我们少时的友情也早己星离雨散。我心灰意懒的在你家里坐到深夜,落落穆穆的伴你家人强颜作笑。以后我走在回家的山路上,我后悔不己的将我难以启口的礼品都捣碎丢在了涧中,我追悔莫及的将我难以出手的衣物都撕烂扔在了崖上,我为自己极不明智的延续一个不切实际的梦而失悔得无地自容!后来你真的上大学了,我打心眼里为你高兴,也给你寄上了一份思之再三的贺礼。在我的生活圈子里,谁都知道,杜若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哥哥十八妹妹十岁的照片还堂而皇之的摆在了床头。而你一嘴吃了个阎王殿。满肚子的阴阳怪气,竟然一去如黄鹤,连个报平安的八分钱邮票也不舍得给我寄张。我无奈,但更多的是深深的悲哀。你己从山中一株自生自灭的刺儿草长成高贵无比的傲霜枝了,你己从乡间一只无人喝彩的丑小鸭变成了美丽无比的白天鹅。而我困处一隅依草附木,山里的还是山里的,拼死拼活蹦达了十几年,仍是蹦不出山里的这方天。于是我只好百般无奈的在心底藏起对你的爱,万分难堪的在四路收起对你的了犹未了情。如今岁月徂谢往事如烟。你倒不问青红皂白的反来指责于我,还好意思不分是非曲直的当我是冤大头。晨晨,人心都是肉长的,往喝过水的井里吐唾沫、往盛过饭的锅里撒石灰是要不得的;闭着眼睛讲瞎话、得一望十得十望百就更是行之不通。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钱财如粪土、仁义值千金,何况你比我还多读了七、八年的书,这点道理你应该比我明白。这份人情物理你应该比我辩析得明!”
桑晨微低着头,一颗心有如刀割,片刻难安。但她的躯体却像僵麻了一样凝立不动,而且抑止不住的阵阵泛寒,似是流动的血液也凝固了。她几次费尽了力气抽身想走,但是迈不动腿,她几次用尽了心机张嘴欲言,然而开不了口,唯有饮恨吞声的听凭他把自己的心翻来覆去地煎熬着,把自己的灵魂肆无忌惮地拷打个不停。遥想当年,她不是如时叶新芽般的万紫千红开遍,那时她头顶的是一方艳阳天,脚踩的是一块芳草地,乡间几多的湖光山色留有她乐得打蹦儿的欢声笑语,城里几多的舞榭歌台记有她美得发嗲时的芳姿倩影。夏来淡红衫子透肌肤,晴日初长水阁虚,独自凭栏无个事,水风凉处读文书;冬来温温天气似春和,试探寒梅己满坡,笑折一枝插云鬓,问人潇洒似谁么?然而临近毕业了,一块石头投进了波平浪静的水面,四年平平静静的大学生活紊乱了,十几年辛辛苦苦的建立起来的知识就是力量的价值体系溃乱了,同学们就似热锅上的蚂蚁,拼尽了最后的一点心血和气力。家有好父好母的,鸣着鞭炮开着小车一路脸上飞金的去了政府机关;家有干爹干妈的,摆着酒宴撒着喜贴也一路趾高气扬的去了事业单位;唯有像她这样的除了心血一无所有除了气力一钱不值的贫下中农,想在城里摆张办公桌攒点儿生活费或是想在市里放床席梦思做几夜平平淡淡的梦,哪真是难上加难艰上加艰!几多同学又千辛万苦的翻出了束之于高阁的书籍准备视死如归的踏上考研的不归途;几多同学又破罐子破摔掐掉了远大理想灭掉了美好信念反正农村是个广阔的天地到那里都大有作为;也还有的心气不顺不甘后人重又擦干了眼泪蒙上了面孔拿学历当敲门砖拿才智当护身符各个人才市场去碰运气誓将求职进行到底;更有甚者哀莫大于心死拿自己的名声当抹桌布拿美丽当花瓶搔首弄姿的拍下十几本写真集袒胸露背的弄上十几套时髦服饰各个公司去派送誓拿青春赌明天。于是她也心慌慌意茫茫的踏上了天南地北的求职之途。她曾像南下的打工妹,去意彷徨于南国五光十色的街头,瞧身旁一幢比一幢宏伟的大厦和一张比一张漂亮的脸孔目无下尘般的匆促而过,她再也没有勇气将自己寒微的身影连同手中卑贱的求职书投进那些有兽面人身把守的旋转门;她曾像北上的女漂族,囊中羞涩于北国古色古香的市上,瞧四围一座比一座古朴的建筑和一辆比一辆豪华的车辆目不暇接似的疾驰而过,她再也没有勇气将自己粗浅的才学连同手中乖谬的推荐信投进那些有武警站岗的高门大宅。她也曾想退而求其次,就在乡下小县城里讨一口水喝或是在乡镇上混一碗饭吃,然而面对动辄万儿八千的这费那费,她就像一跤跌到冰窟窿里,浑身都凉了半截儿,自己不吃不喝的搞上五年义务劳动不说,日后一月三百大洋的工资,怕是猴年马月也脱不了贫致不了富走不上发展的康庄大路。那时她就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不幸的人了!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