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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火车窗口外面的绿草和树丛越来越稀疏时,我知道九龙快要到了。
我坐在这排座椅上,一动都没有移动过。
我的手里抓着一个小包袱,还有那个边皮已经残缺了的小皮箱。
我坐在那车厢的椅子上,一直没有移动过。
我身上的花布短衫,是父亲在上海送我的。
那时买一块花布,是千方百计才能得到,能做在套花布短袄,已经是很大的财产了。
我的长发左右梳了两条辫子,辫子搭在左右肩上,辫子前端,是两只蝴蝶结。
蝴蝶的丝带,是金黄色的。
这两条丝带,是那年妈从香港寄礼物到上海去,绑束在礼物盒子外面了。
我觉得它金色美观,于是把丝带藏了起来。
爸给我的那件花布短袄,上面印着一朵朵山黄色,正好跟那丝带的金黄相配,于是将丝带结在辫子上。
火车一直“克察”、“克察”、“克察”的响。
我望望前面。
前面的座椅上,一个老头子在打瞌睡。
他也是从深圳来了,一上罗湖的火车,他就坐在那儿,现在已在打瞌睡了,这么一睡,连鼻鼾也响起,他就没有醒过。
后面坐着一对夫妇。
那个老婆一直在骂,也不知道那丈夫做错了什么,火车在罗湖一开,她就开始骂。
直骂到现在,嘴巴都没有停过。
她丈夫的一双眼尽是望着车窗外,嘴巴哼都不敢哼一声。
车厢左右还有几个男人,此外,还有小孩子。
我感到困扰。
也许是上火车上喝多了水,一直想去小解,但是手中又是包袱,又是皮箱,因此我不敢离身往洗手间去。
在上海上火车时,爸就一直叮嘱“上了火车,东西要小心!不可离手!不可离开座位!一直见到你妈后,才好放心。”
于是我看住我的行李,怎么都不肯离座。
渐渐的,我见到城市了。
向外一望,一片开朗,这是一个现代化的城市。
宽阔的马路,还有高高的建筑物,这些高楼大厦都好光鲜,雪白的墙,令人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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