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来教训我的。
这一切我全明白,我又不是傻子。
“粱栋手段很宽绰,对你有意思哩。”薛伯伯说:“你应好好应酬他一下。”
突然,我抬头问:“薛伯伯,是不是妈叫你来劝我的吧?”
他一愕,接着,他点点头。
“你妈真的打过电话给我,谈起过……”他喃喃地。
原来如此!我也不是笨东西,原来是如此的一回事,他还佯装来劝我。
“不用了,薛伯伯。”我立即回头说:“下次她再打电话给你,你干脆说,我不会肯。”
“啊……?”
“要做他小老婆,你干脆劝我妈去做他小老婆好了。”
薛伯伯目瞪口呆,一时不知所措。
我站起身就走。
我相信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我的脾气,我的脾气,是十分倔强的。
当年年幼时在上海,发动收集废铜废铁给国家,学校的男女生都四处出去收拾。
我的目标是一百斤,人人都说我发疯,我就是彻夜不眠,到处去张罗,不但把一切各全收了,连泥地内埋着的铁器,也连夜掘起来。
第二天,我是达到目的地第一个人,在学校“光荣”避好一阵子。
好像妈这样的“手段”,又怎能“耍”在我身上?简直是多余!
假如妈要将我做摇钱树,可真是难哩!
我真想不到,林国义是有自知之明的。
到我再去看他,他已不在那里了,他被移进另一家医院去了。
见到他,我真吓了一大跳。
原来他倒在病床上,面色有如黄腊,他的双颧突出,双眼低陷。
床单复在他的身上,他的身体好像完全收缩了一样,本来林叔叔的身材,是颇为高大,怎么一下子,像收缩了三分之一?
我惊恐异常,见到他那奄奄一息的状况,我以为我是认错了人!
“林叔叔——”我惊声叫。
“我是倒一来了。”他乏力的说:“我早知道……我是会……倒下来的……”
“你——怎么了?”我惊惶万分地:“什么病?”
“肝硬化。”他对我说:“是不可能好了。”
我张大嘴,目瞪口呆。
我本来想告诉他关于粱栋那件事的,因为……只有他和家健,是我坦露心事的对象了。
想不到,一见到他的境况,我吃惊的手足无措。
我于是把自己的心事,全部吞进肚子内去,不敢再做一声。
“你妈……好狠心。”他终于吐露心事了:“我现在才知道,她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更不要说爱我……我这样为了她,她竟然一次也不来看我……”
“林叔汉……”“去替我叫她来……叫她来一次,也好,”林国义乏力地说:“就求她来看看我吧。”
“好,我一定!”
“我的日子不多了。”他说;“叫他…快一点来看我。”
我的泪水满眼眶。
“这种病,去的快,”他低声对我说:“前天才去了一个,跟我一样的病,倒下来一个多星期就去了。”
“啊……”我急得只舍流泪。
虽然我初来的时候,我讨厌他,憎恨他,对他误会过。
但是,我实在对他是有一份感情的,对我好的人,我自己知道。
“我去叫妈来。”我在病床边答应他:“我一定把她拖来。”
“这样……就好了!”我安慰他。“我相信你,你是一定会叫她来的。”
“你休息,不要多想,林叔叔。”我告诉他:“我明天,就叫妈来。”
走出医院,心情特别地沉重。
林国义的命运,似乎已被注定了,他会死在医院,死在狱中,真不公平,他是个好人,好人为什么死得这样快?
我立即把林国义的事情与境况告诉了妈。
妈只是一愣,接着说:“他想叫我去见他,别想!”
她这样冷酷,真的令我不出意外。
“妈!”我终于忍不住心头的怒火,大叫起来:“我不明白你!一点不明白,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妈看着我,冷声说:“怎么,近来你竟然会对我意见这么多?”
“当初,我不了解林叔叔,你坦护他,跟我翻脸!”我理直气壮地嚷:“现在我明白了他,了解他,你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知道什么?”妈尖叫起来。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你说!”我也大叫了。
“他不负责啊,他太精涂了!他不尽责!”妈向我叫:“这样扔下我们,令我们束手无策,现在,我变成了寡妇!你变成了舞女!”
“你怎么颠倒是非,不分青红皂白?”我吃惊地:“他为了你,才挥无度,才会亏空公款,才弄到今天……!”
“因为他有两个家,他自己有老婆!”妈说;“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