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一声妈的坏话。
“你爸有出息,我今天也不会离开他,住在香港了?”妈跟我说:“你的事情,我跟他争执多少年了,他现在才肯放你出来。”
妈指的,就是要我到香港出来跟她生活的事情。
这件事,她与爸争执的好些年了,爸就是不肯让我跟妈妈在一起。
“怎么,现在人老了?心善,这才让同来跟我?”妈说得起火.面色也难看了。
“妈——”我低声说:“我出来前爸跟我说,妈跟你两人的事……是大人那辈的事情,他说……我不会懂,但是他叫我.到了香港,万事要听您的,因为您是我的亲生妈……”
听我这样说,妈脸上的表情,这才和祥了点。
“他若早放你也来,你也不必白受那么多辛苦了。”妈最后说。
我低头吃饭,妈就说:“那些事暂且不提了,第一件事,我要改造你。”
“改造我!”我一惊。
“你看你这两条辫子!这身衣服!”妈皱起眉,喃喃地说:“哎,难道内地的审美眼光如此差?”
我低头看看自己。我觉得我的花布短套和那对金黄色蝴蝶,已经令我非常动人的妆扮了。
真想不到,妈还这样批评我。
“明天去弄头发,”妈立即说:“去买衣服。”
“是。”
“萌莉,你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妈说:“好漂亮,因为有七、八成像我。”
是么?我你妈么?我看看她。
其实,我更像爸,爸年轻时所拍的照片,都是很俊美的。
“你的那些阿姨、伯终们,全看过你的照片,”妈说:“她们都讲,只要你一出来我替你妆扮一下,嘿,就不得啦!”
妈很自满地微笑着,跟着,把碟子内的莱肴向我碗内挟着:“吃吧。”
正在吃饭,银姊匆匆从外面走进饭厅来了。
“小姐,先生来了,”银姊报告。
我真有点奇,妈这年纪,银姊还称为“小姐?”
怎么,又来了一个“先生”,这个“先生”是谁?
妈一听“先生”来了,神色有点紧张起来。
“叫他进来,”妈立即说,看了看我。
“我已经进来了,姚!”一个男人声音。
我立即见到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从外面走进饭厅来。
这个男人,面孔晰白,头上的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贴在头上,一丝不乱。
我有点震惊,他竟叫妈“姚”。
“姚”是我妈的小名,妈是姓李的,叫李姚。
除了在上海的爸,就从来没有人如此称呼过妈的。
“国义!”妈放下碗筷,站了起来:“萌莉出来了。”
我发觉妈跟那个男人说话时,语气特别软柔,笑容特别温和。
那个男人看着我,接着说:“哦……?出来了!”
“来吧来吧。”她喜悦地说:“坐下,一起吃饭吧。”
“我过了。”那个叫国义的男人,一直看住我,接着跟我点点头:“——什么时候到的?”
“到了好一阵子。”妈接着答。跟着,妈吩咐说,“萌莉,叫林叔叔。”
“林叔叔。”
“好,好。”那男人点点头。“——嗯,萌莉比照片上漂亮得多了。”
“不行,看她这副乡土味。”妈摇头:“他们还说上海最时髦,最开通。哎呀……”
“长得漂亮。”林叔叔一刻不停地盯住我:“——嗯,直有七、八成像你。”
妈笑得很开心,望望我,她笑得更紧了。
“我要洗一个澡。”林叔叔站起来。
“银姊,银姊!”妈大声嚷,银姊在饭厅门口出现了。
“先生要洗澡。”妈嚷:“去放水。”
银姊点头,退了出去,那个林叔叔也站了起来。
“你慢慢吃。”他跟我说。
接着,他走出饭厅,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回过头来,看看妈。
“他叫林国义,”妈妈收敛笑容,低声说:“你称呼他林叔叔好了。”
“是。”
“他——有时候在这里。”妈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我奇怪地看住妈,妈止住话,有点迟疑。
“但是……有时不住在这里。”妈又说。
我点点头。
“你总之—一”妈最后匆忙说:“叫他林叔叔好了。”
“是,妈。”我应。
这个名叫国义的林步皮,这晚就住在妈家里。
他并没有睡在妈的睡曙,但是睡在客房内的。
但是当晚,我就在我的房间,听到妈那睡房里传出来呻吟声、嘶叫声……接着还有yín荡的笑声。
也许是因为这屋子的环境实在太静了。
但也许,是因为我经过了那悠长的旅途,所以就以人梦——这一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