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橘的运气不算好,去上海那天,天下着绵绵的细雨。
春雨冻人,即使是穿了不少的衣服,她依然觉得这温度冷的冻人。幸而,飞机倒是没有因为这场雨而延误。
她是一个人打车来到机场的。
临行前一晚,她意外的接到傅湛江的电话,告知她美国那边有紧要事情,不能够陪她同行。
心里若说没有一点失落肯定是假,毕竟,傅湛江每年都陪着她同行,给母亲上坟。不过换个角度想想,这对于她来说,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在北京,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也想一个人找个地方静一静,想想自己以后的事情。
机场大厅里人来人往,上演着一幕一幕的悲欢离合。
程子橘不禁又想到了自己的那个家。从那天与傅博瞻闹翻之后,那边就没有给她来过电话,连今天她去上海的日子,也没有电话过来。
她嘴角抽起一抹苦笑,若真的能够断的干净,反倒是一件好事。
就像母亲所说,孑然一身,倒也自在。
程子橘到达上海老宅之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
上海这边并没有到没有下雨,天空湛蓝一片,程子橘提着行李箱,踏在板石路上,心情意外的好。
老宅的地段很好,在徐家汇的东平路一带,这里早些年是法租界所占领的位置,听说宋美龄在这边也有一座洋房。
当年,程子橘的外祖父从事服装与纺织产业,赚了不少钱。洋房也在那个时候建起,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与家中的大半的产业,只可惜,j□j动乱时,洋房被收走,苏媛也没有那个机会出生在这里。
程子橘的外祖母并非原配,苏媛上面也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当初洋房被发还回来时,外祖父已经过世,原也不该由她们继承,只是她上面的两个哥哥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现金以及有价值的珠宝,一块儿出了国,所以老房子才留给苏媛与她的母亲居住。
后来,程子橘的外祖母去世,苏媛只身嫁到北京之后,对这边依然有着深厚的感情,也没有卖掉,而是让原先家中的一对老佣人留在这边看守管理,闲时带着程子橘回来看看。
这边的洋房算不得大,连带花园一块儿算上,也不过四百多平米。它由主楼与两座副楼构成,稍大一点的副楼是做佣人的住所,另一座则是做保卫室与厨房。
等到洋房发还回来之后,考虑到经济成本问题,做了一些改动,较小的那座副楼做了杂物室,至于厨房则是按在了主楼这边。平时主楼常年空着,偶尔有人也只是做些清洁工作。
程子橘在这边住的房间是二楼的主卧室,原先是苏媛的房间,摆设几乎未变,柜子里甚至还有不少苏媛当年的衣服,其中最多的还是她未出嫁之前穿的旗袍,不过当时条件困难,多数是由旧衣改了尺寸
虽是旧衣,但料子与绣工却非常精美。程子橘幼时也爱拿着这些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
苏媛也给她改小过几件,只可惜,程子橘的爷爷奶奶却不喜欢,那几件旗袍到底还是没有被保留下来。
现在回想起来,多少是几分遗憾。
吃过家里老阿姨准备的饭菜,程子橘突然来了兴致,换上一身青色旗袍,白色的小外套,手上也是拿着一只米色的苏绣小钱包,行走在这边的小巷里。
上海这边的建筑,很多都还保留着民国时代的风格,程子橘一身,仿佛是穿越了时空一般,却也不突兀。
她饶有兴趣的看着这边的风景, 仿欧式的窗户房檐,窗户边上的盆栽,甚至是坐在门口晒太阳的老人小孩。
随着脚的迈动,柔软的裙摆轻抚在脚上白色的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咚咚的声音,也是异常的悦耳。
程子橘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就在她缓行观足之时,耳边突然传来“咔嚓”的一声相机声。
她疑惑的转头,却看到了一个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她讶异的瞪大了眼睛,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容景轩坦然的收起手中的相机,微笑着朝她走过来,依然是温文有礼,对她道:“真巧。”
程子橘心中不觉有些好笑,还真是好巧!
她有些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回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容景轩被她看穿,却也不尴尬。
脸上依然是从容的笑容,道:“如果你想听假话,那就是,我由于工作的需要,所以,想要参观一下上海这边的建筑。如果是真话,那便是,我听说你来了这里,所以我也想来了。”
“你……”程子橘没有料到容景轩会如此坦然,不禁有些尴尬的红了脸。
容景轩见此不由的笑了,也没有再逼她,而是转换了话题:“没有想到,我竟然会有机会看到你穿旗袍的样子。”
他的目光有些灼灼,眼中带着几分异样的神采。
程子橘又觉得有几分局促,手无意识的摩擦着钱包上绣着蝴蝶的花纹,低着头却不知道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