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黄裳不住喃喃自语着,内心却是一阵波涛汹涌,自己当年觉得有负妻子,却不想更负了另一个女子,更没想到原来她当时便已有了身孕。黄裳猛地向天一声大吼,向刘飞扬问道:“那她现在何处?”口中的“她”自然是指李沧海了。
刘飞扬见他满脸懊悔,心下也是为他和李沧海二人惋惜不已,应道:“晚辈去年遇上从高丽赶会中原的李师叔,相处数天后,李师叔便往契丹寻找前辈了。哎,想必李师叔也料不到前辈竟会隐在如此隐蔽的地方。”契丹幅员辽阔,李沧海只知黄裳在契丹,不知具体方位,真找起来也是和大海捞针差不多了。
黄裳又是一声长叹道:“她,她也来了契丹……”想到李沧海对他的一片深情,心中更是愧疚不已。转眼间见萧远山和萧峰都还跪在地上,说道:“远山你起来吧。”
萧远山和萧峰都是至情至性至孝的人,萧远山是没听黄裳唤他不敢随意起身,而萧峰见父亲跪地不敢独站,听黄裳叫唤了这才站了起来。见黄裳此时神情,显然,他对刘飞扬的师叔也就是楚依依的外婆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萧远山不敢发声说话,心下却是焦急难过之至,他对黄裳敬若天人,是宁愿自己痛苦也不愿见他如此悲伤悔恨。
唤起萧远山后,黄裳直直走到楚依依身前,伸手轻轻按上她的秀发,轻声叫道:“孩子!”无人会觉得他这是轻薄,听他言语神情,满是舔犊关爱。楚依依见状,心中的孺慕之情油然而生,哭喊着投入他怀中,口中叫着:“外公!”眼中的泪水似一颗颗珍珠往下掉来。
黄裳听她这一声“外公”,真情流露,也是喜悦不尽,数十年来突然又领略到了亲人的温馨,口中不住叫道:“好孩子,好孩子!”眼睛也微有湿润。
众人见此,又是惊奇又是喜悦,纷纷望向刘飞扬这始作俑者,见他也是一脸笑意。萧峰、段誉、阿朱已早见识过刘飞扬的种种神奇,那是见怪不怪了。而阿朱和梅兰竹菊心蓝六女见黄裳和楚依依二人祖孙相认,悲喜交加,一片舔犊孺慕,也皆为之鼻酸。萧远山见师傅认为了一个亲孙女,心中也是高兴万分,直如自己认回了儿子一般。
黄裳道:“当年爷爷一念之差离开了你外婆,如今一眨眼已过了四十多年,你都这么大了!对了,你娘呢,她还好么?”
楚依依离开他的胸前,后退两步,低声道:“娘在生下小依没多久后,就去世了!”眼泪却是越留越多,顺着脸颊滑下,浸湿了胸前一大片。
黄裳心中有如刀割,刚认个孙女,却得知自己女儿的死讯,问道:“你娘闺名叫什么?”想到因自己的缘故,不但不知自己有个女儿,却已亡故十多年,从此再无机会见到,心中又是充满悔恨。
楚依依小声应道:“听爹爹说娘小名叫瑜儿。”声音虽小似蚁呐,黄裳也已听到,嘴中只是不住呢喃着“瑜儿,瑜儿”,痛苦与悔恨之情尽溢言表。忽地黄裳身子一颤,跟着轻轻颤抖起来,萧远山惊道:“师傅您怎么了?”
刘飞扬见黄裳眼中又现迷离之色,知他在心神激动万分之下,引起旧疾发作,大声叫道:“不好,前辈心脉本就有旧疾,此番大悲大喜下竟引至心神混乱!”
萧远山记起他刚才的异样,心下骇然,但他对黄裳极为崇敬,关心焦急下抢身上前,伸手扶向他。谁知,黄裳此时心神失守,咋见有人奔来,下意识地挥掌拍出,不但攻向萧远山,掌力余波同样袭向身前的楚依依。
刘飞扬一直注意着黄裳的神情,他一出掌便已惊觉,大喊一身“小心”,飞身上前右手拦腰抱起吓呆了的楚依依,左手顺势一带,卸去黄裳的掌力,飘身向后跃去。而萧远山提防不及,肩头中掌,远远摔出,嘴角溢出鲜血来,口中惊恐莫名叫道:“师傅!”
黄裳却向刘飞扬吼道:“乾坤大挪移!你是莫歌我,纳命来吧!”双眼赤红,眉发皆竖,疯狂向刘飞扬扑了上去。原来,刚才情急下刘飞扬又不想再过度刺激精神不闻的黄裳,没有硬接他那一掌,随手便用上越用越熟的乾坤太极劲化去。这乾坤太极劲糅合了乾坤大挪移和太极拳借力打力以柔克刚的精华,实是已达四两拨千斤颠峰的武学境界。可是黄裳没从其中看出以柔克刚的特质,却立刻发觉他那轻轻一拨,实是借力打力的乾坤大挪移。
当年那一场恶战,黄裳一人力敌明教和中原各门派众多高手,负伤突围隐到这里后,数十年来他一直苦思众多敌人的武学破绽,尤其是大仇人明教教主莫歌我的乾坤大挪移。此刻他虽是神智不清,但数十年沉浸武学,掌力于刘飞扬甫一接触,脑中立时闪过“乾坤大挪移”五字,掩埋内心深处对明教的仇恨一股脑涌出,把刘飞扬当成当年的明教教主莫歌我。
众人见黄裳忽然陷入疯狂,皆是齐声惊呼。刘飞扬叫道:“前辈醒醒!”可黄裳宛如未闻,仍是拼命抢攻。刘飞扬无奈起手招架,他一手抱着楚依依,只得以单手迎击黄裳如暴风骤雨般的攻势,极感吃力,被迫的连连后退。而萧峰扶起了萧远山,正在助萧远山疗伤无暇他顾,段誉却是在旁犹豫不绝,还打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