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的心直沉下去,颓然垂手,道:“这个误会真大,原来尚秀芳再不爱我寇仲。”
尚秀芳绶缓摇头,道:“人家若不爱你,那肯任你放恣。因秀芳另有想法,求取的只是
少帅一夜恩情。”
寇仲摇头生气的道:“不!你根本不爱我。”
尚秀芳哄孩子般柔声道:“还记得秀芳说过吗?世上并没有恒久不变的爱情,永恒只能
从乐艺中寻苋,那才是秀芳托负终生之所。秀芳从少对相夫教子、生儿育女没有兴趣……”
寇仲绷紧着脸截断她道:“我从没听过!”
尚秀芳不解地审视他,忽然发觉他嘴角逐渐扩张的笑意,粉拳骤雨般落往他宽敞的胸
膛,大发娇嗔道:“你说诈!”
寇仲不理她的拳击,忽然掀帘探头往车窗外,大喝道:“谁告诉我?武功城最好景观的
房子在那里?我今晚要在那里借宿一宵。”
尚秀芳“嘤咛”娇呼,霞生玉颊、红透耳根,狠狠用尽全力在他臂膀扭了一记。
前后众侍卫给他问个措手不及,哑口以对。
李世民的声音从城门方向传过来道:“肯定是朕出生的武功别馆,在武功城南十八里渭
水之滨,码头东的山林内,少帅肯借宿一宵,当令别馆蓬革生辉。”
寇仲大笑道:“谢主隆恩,儿郎们给我改道。”
头缩回来,向羞得无地自容的尚秀芳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吸收一下真龙生地的活龙
气应是不错吧!”又吁一口气喃喃道:“幸好适逢天子出巡,问路问对人。”
漫天雨粉,层层飘舞,降往大地,玉鹤庵融化成幻境般的天地,水雾把殿舍和林木覆
没!模糊了物与物间的分野,愈显得供奉在灵位孤灯滴焰的凄清冷美。
石青璇与徐子陵十指紧扣,另一手拿起玉箫,倚着徐子陵跨步出门。
“当,当,当!”禅钟声响,从隔陵的东大寺传过来,于此时此刻,尤使徐子陵感受到
悠扬钟音的禅机保意。
忽然庵内某处传来歌声,有人唱道:“大风卷兮,林木为摧,意苦若死,招憩不来。百
岁如流,富贵冷灰,大道日往,苦为雄才。壮士拂剑,浩然弥哀,萧萧落叶,漏雨苍苔。”
歌声疲惫嘶哑、情深悲慨,彷似毕生飘荡,孤独卖艺于街头的歌者,又若浪迹天捱无有
善落的浪子,历经千山万水,心疲力累的回到最后归宿之地,唱出忏情的悲歌,而岁月已涤
尽他曾一度拥有的光辉。
石青璇抓着他的手更紧,却没有说半句话,美目一瞬不瞬地盯着雨雾迷茫的院门,花容
转白。
石之轩终于来了。
“空潭沥春,古镜照神,体素储洁,乘月返真。载瞻星辰,载歌幽人,流水今日,明月
前身。”
歌声渐近,徐子陵心中暗叹,不论才情武功,石之轩肯定是魔门第一人,没有人能超越
他。若非与碧秀心苦恋,他大有机会振兴魔门,主宰中土。
歌音一转,变得荒凉悲壮,彷似旅者在荒漠不毛之地,失去一切希望后,如蚕吐丝的献
上命运终结的悲曲。
“三十年来寻刀剑,几回落叶又抽枝。自从一见桃花后,直至如今更不疑。”
徐子陵心神剧颤,此曲正是石之轩自身的真实写照,而他终闯不过青璇这唯一的破绽,
向碧秀心俯首称臣,表白衷情。石青璇轻轻把手抽出,举箫凑唇,令徐子陵心弦颤抖的箫音
像时光般在她指起指落间流转,破入漫夜绵雨中,一切就像个浓得化不开的梦,彷似苍天正
为箫曲怆然泪下。
石青璇奏起的箫曲与夜空和春雨交错成哀美虚无的旋律,酝酿着充满沉郁压抑的感情风
暴。使徐子陵感觉置生命的长河,正作着沧海桑田的转移,一时峭拔挺峻、一时温柔如枕,
会砌出石青璇的独白,备受宿命的包围、缠绕的生命,又隐含令人心颤的静涤之美。
他终于现身,初时是院门外一个模糊的轮廓,逐渐清晰,最后竟是满脸热泪,曾纵横天
下从没有人能奈何他的“邪王”石之轩。
箫音消去,天地回复先前的宁静。
徐子陵温柔地握上石青璇下垂、抖颤、冰冷的玉手。
石之轩于丈许外直勾勾的瞧着石青璇,双目射出心若粉碎的悲伤神色,雨屑轻颤,说不
出半句话来。
“当,当!当!”
禅钟声响二度从东大寺传来。
石之轩躯体剧颤,忽然举步朝他们走过来。
徐子陵直觉感到他是要往碧秀心灵前致祭,拉着石青璇移往一旁,出奇地石青璇柔顺的
遵从。
石之轩在两人身旁止步,不敢望向石青璇,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