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思忖,然后淡淡地道了一句:「你知道我寻你来所为何事。」
廉飞雪垂眸,脸上流露的是疏离:「我自然明白你寻我是为了何事。狂,我们相识已逾十年,即便此次神宫水源所下之毒是我廉家独有的夺魂散,你也应当明白,此次的毒并非我所下,更何况,我也险些中了毒,若不是我自小被父亲炼毒,怕是此刻还来不了此处。」
龙莫狂的眉拢得更紧,他知道飞雪一向不说假话,可是,如果不是她,又会是谁呢?
如果不是她,又怎么会有她廉家所独有的夺魂散呢?
似是知晓龙莫狂心头的困惑,廉飞雪淡淡的笑了笑:「夺魂散名字虽可怕,其实在廉家诸多毒物之中却是毒性最轻的一种,只需及时运功将毒排出体内,便可得救。神宫中人多为练家,此次除去兰长老为救燕不凡而耽误了自救,应当是不会有人因此而亡,可见下此毒之人,用心并不在害人。可是,我却真是有些不明白,是什么人自我那里取去夺魂散的?」
「平日,你的药物都放在哪里呢?」轻轻拂着被风吹扬得有些皱了的衣衫下摆,龙莫狂仿若不经意似地问了一句。
低垂了眼眸,廉飞雪喃喃地回道:「因为易了容,我的药物不能随身携带,所以只得放在……不可能会是他呀?」
「谁?」心,猛地一提,龙莫狂冷凝着眸子望向那面露困惑的黑衣少女。
廉飞雪抬着眼眸,看着那双清亮的眼,古怪的笑容在嘴边轻轻地漾开:「我的药物近日都放在行云宫中,而行云宫又只有一个人可以自由出入,你说会是哪位呢?」
面容猛地一沈,龙莫狂眼眸里精光暴涨,身形微动,一双修长而白晳的手,已是紧紧箝住了廉飞雪纤细的颈脖:「你知道你在说谁吗?」
廉飞雪的笑容更加自在了:「我知道。你明白,我帮你并非是出于儿女私情,所以,我不会对燕不凡产生嫉妒的心思;所以,根本无须栽赃于他。」
听着那清冷的声音,莫狂扬了扬眉,默然不语,这一点,他明白。廉飞雪此人,行事古怪,只要是她觉得要办的事,她都会卯足了劲去做,那股子认真的劲让人禁不住有一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慢慢地松开手,看着廉飞雪如来时一般的静静离去,莫狂猛然纵身一跃,跳入了那一池的暗红,将整个人浸泡在滚灼的热烫中,仿佛这样做,那炙人的痛楚便可以将满心的困惑消除。
果真是不凡做的吗?
最近,布置计划的时候,总觉得另外也有人在做着摧毁神宫的事情,只是,却是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人竟然会是平日里看起来那般娇弱的不凡。
怎么可能会是不凡呢?
如果真的是不凡,是为了什么呢?
如果真的是不凡,不,不凡不可能有这般深沉的心机。
若是有这般深沉的心机,不凡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己与莫愁的秘密,如果,他知道了真相,又怎么可能一点情绪的波动也没有?
不可能,不可能是不凡!
只是,心底却明白,飞雪断不可能骗他。
不凡……
真的是你吗?
一片暗红中,纤瘦而修长的身体慢慢地抽长粗壮,滚灼中,俊美的男人张开了眼眸,凝视着暗红之外那片裸露着的巨石。
清俊的脸庞上滴着暗红色的池水,仿佛是鲜血慢慢地滑落,将那个俊丽的人,生生地抹上了一抹血腥与残忍。
一双黑色的软靴轻轻地踩在岸边的巨石上,让龙莫狂慢慢地抬起了眼眸。
廉飞雪看着那张带着血腥的俊丽面容良久,将那眼底的困惑尽收在眼底,忽地泛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我忘了一件事。」
龙莫狂清亮的眸只是冷冷地睨着那张略带苍白的脸孔,纤瘦修长的身影在一池的暗红中微微动了动。
不待他问话,廉飞雪轻笑道:「也只是一句话罢了。药炼好了。」
然后,黑色身影在一缕轻风中飘然而去。
凝立在水中的龙莫狂,因那一句话而暗了清亮的眼。
药已经炼好了,不管不凡做了什么,想些什么,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yīn历十三,历书载,有朋友自远方来,宜会友,忌大兴土木。
龙莫狂坐在书案前,看着跪在书案前的宫女,清亮俊丽的面容上显出一分诧色:「你说什么?」
那宫女轻轻地抬起了头,乌黑的眼眸里带着确定:「回少宫主,奴婢是兰长老手下负责采买的小宫女,前日我在山外看到鬼府的燕独舞与燕不归正在山外徘徊……因为少宫主与燕公子的婚庆大典即将举行,属下猜想他们是为了参加婚典而来,只是他们的的身分特殊,属下也不敢贸然将他们带入宫中。只是,属下心想,他们再怎么说,也将成为少主的姻亲,如果属下不曾看到也就罢了,可是属下已然看见……」
龙莫狂轻轻地摆了摆手,起身从后方书架上随意地抽出一本点苍剑谱,递给那个宫女:「我知道了,这本点苍剑谱就当是我对你的奖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