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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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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地发动汽车,朝墓园开去。

    天上飘著淅沥沥的小雨,洒在肮脏的公路上,异常yīn霾。

    一路行来,无有障碍。

    叶定靠在车座上,眉头渐渐紧蹙起来,浮出几分忧虑之色。

    快到墓园时,叶定突然问赵启申:“启申,你这一生有没有过後悔的情绪?”

    启申在前头开车,沈默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来,对叶定展演一笑,格外灿烂:“没有。我这辈子从没有过後悔的情绪。”

    作家的话:

    = = 我有罪,我是不是很罗嗦……

    局(三)

    第六十九章:

    夜雨无声,墓园里的高耸的柏树和松杉,因为长久的雨水的侵yín而发出腐朽的气味。每一根树枝都包裹著绒毛般青黄色的苔藓地衣。

    死气沈沈,夜晚的墓园像个寂静幽暗的洞穴,令人感觉逼仄压迫。

    启申牵著他在墓园里慢吞吞的走,道路很泥泞,鞋子很快都沾上了烂泥,裤管也湿的浸透,启申见他走的困难,便将自己的外套递给他,让他披在身上,当心淋雨感冒。

    叶定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考虑的腹中的孩子,便毅然接过,将衣服披在了身上,低声问:“伯母的碑在哪里?”

    “就快到了。”

    墓园里有大大小小不下千百块墓碑,而启申母亲的碑则在墓园的最最後面。两人在雨中跋涉了将近二十分锺才抵达。

    荒旧的坟墓,似是许久未有人来看望过,坟边长满了杂草,被雨冲刷成灰白色的湿碑上雕刻这一行小字:我母赵晚秋之墓。挽联和碑文都相当简单,不过短短几十个堂面话,读不出感情,因此显得更加冰冷。

    唯有一张年轻女人的黑白照片,笑的略微神经质。

    启申伸出手,轻轻抚摸著墓碑上的墓志铭,轻声道:“我母亲她一辈子都没过过好日子,从小没读过书,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她一个人将我辛苦拉扯大,因为贫穷的折磨,她时常暴躁失

    控,拿起板凳或者藤条狠狠的抽我。”

    “恨她吗?”叶定问。

    启申笑笑,既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接著说下去:“我长大後,念了大学。本想毕业之後赚很多很多钱,让她安享晚年,让她也可以穿著名牌,身上洒著好品质的香水,然後去向牌友炫耀,让她说,瞧,我有个多麽孝顺多麽有出息的好儿子。只是……只是上天似乎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说到这里,他拿出了香烟,在细细雨雾中点燃了它,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眼镜因为早就糊了水而被摘掉,露出了他清瘦的脸庞。叶定这才发觉,他的脸和照片上的女子是如此相似,即便整了容。

    “大学刚毕业,我还没来得及找著工作,她就出了车祸死掉了。我连她最後一面都没见到。”启申夹著香烟的手指微微在颤抖,神情却是索然,“她被卡车撞倒了,卡车司机怕她没死,以後一辈子都黏著他,便又把车倒回来在她身上来回碾了好几次。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一滩肉泥。”他顿了顿,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

    叶定拍拍他的肩。

    他抬头,望著叶定,良久,低下头去,讪笑起来,说:“我没有事,你别担心。”

    “你爱她吗?”

    “爱?也许吧。毕竟是生我养我的母亲。”启申看著墓碑上的女人的照片,眼底不经意间流泻出一抹痛楚。

    都说这世界上最伟大的爱是母爱,可是人与人之间也是差别的。有的母亲并不想生出他们,只是迫於各种无奈,无奈的生下了他们。这从一开始就是一种错误。她对迫於无奈的产物没有爱,没有任何感情。只有绵绵不绝的恨意。

    成年後的叶定时常会想起年幼时母亲看自己的目光,那是令人心悸的恨意,即便隔了这麽多年,他仍然觉得无措与惶恐,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这种负罪感令他痛苦,而且可能会痛苦一辈子。就算他以後过的再完满,也无法抹消这抹苦楚。

    雨水渐大,哗然有声。

    香烟被雨淋湿,启申再次从烟盒里拔出一根香烟,侧过脸,拿出打火机点燃它。火光照耀他低垂的眉睫,细长的单眼皮眼睛。这一瞬,竟让叶定觉得如此伤感。

    有那麽一瞬间,他都有冲动拉著他,离开这里,或者希望自己能够变成上帝,救赎这个人。

    可惜他始终只是个凡人。

    他救赎不了任何人。

    第二根香烟结束时,启申跪下来,朝坟墓磕了三个响头,说:“妈,我要走了,以後可能再也不回来了。你不用想念我,我已有了崭新的人生。”他抬头,看向叶定,微微笑道,“您看见他了吗?他是我最爱的人,也是我将……”

    叶定有些尴尬地把脸别过去,没有说话。

    “我将献给你的人。”

    这时,雨突然停了下来。乌云渐渐散开,露出了一轮猩红的满月。

    叶定怀疑自己没听清,抿了抿唇,试探地问:“启申,你刚才说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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