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
可是,如今,根本不是追究那些儿女情长的时候。
心底虽然隐隐知道病根的来由,想起那些,她也恨的咬牙切齿,但更重要的,如今不是自己这一身的生死荣辱,她为的却是别的一些。
强忍住心底的烦躁不安,直到皇帝离开之後,殿内听不到别的呼吸,方若影这才睁开了眼眸。
她缓缓扫视了一眼周围,直到确认周围并没有宫女太监职守,急急从卧榻上直起了身体。
皇帝的几案上,堆叠著如山的奏折,方若影刚从榻前走了两步,脑中就是一片的混沌。
曼陀罗的香气犹在殿中弥漫,带著催人入梦的能量,女子狠狠的甩了甩头,脑中只余下一个念头:如此良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後宫不得干政,而皇帝不在,周围无人的这个时候,或许是她搞清楚丞相一案的唯一机会。
方若影几乎是一步一挪的终於走到了龙案前,头晕目眩,天旋地转,她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撑到这里的。手指犹在颤抖,眼前重影摇晃,方若影急急小心的翻起了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忙忙的看下去。
越是心急,越是告诉自己此机不容有失,头脑的混沌却越是无法压制,她不得不狠狠在自己的腰上拧了一把,嫩肉被扭绞,痛的她倒吸一口冷气,却终於有了刹那的清明。
这本不是,下一本也不是,直到翻到几乎是案上的垫底奏折,这才看到了刑部对於此案的审理。
开卷写道:“丞相方升一案,臣以为,可疑者甚多。”
只入目一句,让方若影如当头一棒,她连忙翻看奏折底下的署名者,竟是刑部尚书孙明华!
方若影急急往下看去,见其後说道:“此案首告者,乃斗升小民姜阿大,犹可虑者,此人既为逃役而贿赂上官,又何以不惜生死,非告御状不可?首告者在狱中死亡,便已是死无对证,抄查丞相家,亦不过抄出四万余贯,反观其下官之家,钱银竟是十倍不止!岂有上官者贫,而下官者反得十倍之利的?观丞相,似已心如死灰,自入刑部以来,招供如竹筒倒豆,反其下诸员,死硬不肯开口。如此,岂不蹊跷?”
方若影的脑海里轰然作响。
父亲竟是自己招供了?
如此多疑点的案子,就连审案者,都在奏章里写出了疑惑,父亲,却竟然自己主动认罪了?
以她对父亲的了解,父亲根本不是那种贪官呐!家里的余财,倒有大半应该是自己留下的,只是不知道为什麽,父亲拒不交代来历罢了。
首告者已死,死无对证,此事除了财产来源不明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定罪的地方啊!父亲怎麽会……
她放下折子,原样混入奏折堆中,只觉得脑际混沌一片,再看不清前路。
急急挪回到榻边,重又俯身回到锦被内,这一回,方若影这才放任自己坠入无边的梦乡里。
夏岳回到乾清宫的时候,天已将明。他看了看天色,再看了看榻上犹自酣睡的美人,唇角撩起一个微微的笑意。
能在一番忙碌之後看到这样的海棠春睡图,真好。
有她陪在身边,朝堂上的勾心斗角,都算不了什麽。
自己的担忧,也算不了什麽。
像丞相说的,有些隐瞒,如果是善意的,瞒上一辈子,也就是了。
若和盘托出,事机不密,反失其身。
他坐到案边,指尖轻轻敲著案上的木板,沈吟著望著已经开始慢慢变亮的天色,吩咐身边也是一夜未睡的小德子说道:“给朕更衣,准备上朝吧。轻一点,不要吵醒了方方。”
“是。”小德子赶忙招呼受了皇帝要求守在外边的宫女太监进来伺候皇帝更衣,另外一边小声报告皇帝说道,“陛下,方姑娘醒来之後,奴才该怎麽安排她?”
夏岳瞟了一眼她睡的安稳舒适的脸庞,嘴角的笑意更深:“让她在这里等朕下朝吧。小心些,不要让闲杂人等进来打扰了姑娘的睡眠。”
“是的,陛下。奴才心里有数。”小德子点了点头,看著皇帝嘴角掩不住的喜悦,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唉,皇帝著了魔,除了她,什麽也不要了。这三年中,何曾有何时见过皇帝这样不加掩饰的笑意?
方若影是被一阵嘈杂给弄醒的。
因为之前强忍著睡意的关系,她这一觉睡的极香极沈。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眼皮酸涩的几乎抬不起来,连嘴里,都是苦苦涩涩的感觉。
胃中一阵绞痛,她忍不住的躬起了身体,头上冒出了细微的冷汗。
就在这时,殿外跳出一个粉红衣服的女郎:“你是谁!怎会睡在这乾清宫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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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