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看着龙桌上的假杯,又气又好笑,给携入御书房仍在装死的韩柏,此时才跳起来,扮着神情惶恐的坐在下首处。
朱元璋哑然失笑道:“你什么不好偷,却要来偷朕的“掩月盘龙”,难道不知这杯对朕的意义是多么重大吗?差点连命都去了,真是活该。”
韩柏苦笑着脸道:“我只是个接赃的助手,范良极那家伙把我骗了来,说找到单玉如在宫内的藏身处,那知去了一转,就把这东西塞入我怀里,自己又去偷另外的东西,累得我被皇上的人追杀。”
朱元璋讶道:“范贼头怎知盘龙杯藏在太庙里?”
韩柏心中暗喜,这次你还不上当,茫然摇头道:“小子什么事都不知道。”
朱元璋嘴角飘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柔声道:“单玉如为何会忽然出现,把你掳走?但又不干脆把你杀死呢?”
韩柏道:“或者她认为把小子弄成废人,更是有趣一点。”
朱元璋摇头道:“那她更不用把盘龙杯小心翼翼放回布袋里,又把它好好藏在你怀中,你已成了个废人,这样做根本害不了你,反使人觉得她是栽赃陷害你。”
两眼神光一现道:“单玉如一向手脚干净,否则我们不会到现在仍拿不着她的把柄,这样拖泥带水,其中定有因由。”
韩柏灵光一闪道:“我明白了!”朱元璋一掌拍在桌上,大笑道:“小子你真是朕的福将,这么轻松容易,就破了单玉如天衣无缝的阴谋。”
韩柏叹道:“皇上真是厉害!”朱元璋失笑道:“想不到一只假杯,竟可骗倒占尽上风的单玉如。”
韩柏剧震道:“假杯!”朱元璋笑得喘着气道:“范良极无疑是仿冒的天才,不过他却怎也仿不到这真杯的重量,因为那是天竺二种叫“金铜”的物料所造,看来与中土的黄铜无异,但却重了少许,朕初时也被骗过了,但朕拿上手后才知真伪,刚才只是故意与他到太庙扑个空。他的耳朵厉害,竟可偷听到朕在这里和你说话。”
韩柏老脸通红,既尴尬又难堪。
朱元璋收上笑声,欣然道:“放心吧:朕绝不会和你们计较,待会把真杯拿来赠你又如何,不过千万不要拿来喝酒,否则一命呜呼,怨不得别人也。”
他显是心情大佳,长身而起道:“小子随我来!”韩柏茫然看着他,到此时此刻,他仍不知朱元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太监村的情景比之上次韩柏来时,大有不同,地上是齐膝的大雪,树挂霜条,在月色下既神又纯净。
庞斑轻松漫步,不留下半点痕迹。
流水淙淙。
具有挺拔入云之姿的鹰缘手负背后,正俯头细看所站石旁永不休止的山泉流水,悠然自得。
庞斑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却如斯响应地回过头来,与庞斑打了个照面。
他的眼神仍是炽热无比,充盈着渴望、好奇和对生命的爱恋。
庞斑眼中闪过讶色,微微一笑道.:“见到鹰缘兄,可想象到尊父当年英发的雄姿。”鹰缘哈哈一笑道:“真是有趣,我也正想着先父当年决斗令师时,不敢轻忽的心境。”
接着露出深思的神色道:“这几十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说话。”
庞斑欣然一笑,来到他身旁,与他并肩而立,柔声道:“活佛今天来中原,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
鹰缘深邃不可测的眼神,投往溪水里去,微笑道:“当然是为再续先父与令师百年前未竟之缘,事实上我早便出手,借行烈与庞兄拚了一场,使庞兄毁不了炉鼎,亦使庞兄落了在下风好一阵子,只想不到庞兄这么快便脱身出来。”
庞斑哑然失笑道:“好一个脱身出来!”竟没有半丝不满的表示,还似觉得很满意的样子。
鹰缘踢掉鞋子,坐了下来,把赤足浸在冰寒彻骨的水中,舒服地叹息道:“暖得真舒服!”庞斑仰首望去,细察月晕外黯淡的星辰,淡淡道:“暖得有道理,冷暖纯是一种主观的感觉。所以催眠师才能令受术者随他的指示感受到寒温,看来活佛已能完全驾驭身体和感官了。”
鹰缘凝视着流水,眼睛闪着热烈得像天真孩儿般的光芒,喃喃自语般道:“庞兄:生命不是顶奇妙?万千潜而未现的种子,苦候着良机,等待着要闯入我们这世界里来,经验生命的一切。小弟不才,就在先父和白莲钰合体的刹那,比别人先走一步,得到了再生那千载一时的机会,受了最精绝伦的生命精华,所以本人最爱的就是父母。”
庞斑笑道:“生命的开始便是争着投胎,难怪人天性好斗,因为打一开始就是那样子了。鹰兄摸到的确是一手好得不能再好的牌子。”
鹰缘叹道:“我不说话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人与人间的说话实在没有多大实质的意义。但现在我却很享受我们间的对答。”
忽然仰天一笑道:“既摸到一手好牌,何不大赌一场,所以我才里迢迢来中原找庞兄,使这场生命的游戏更为淋漓尽致。”
庞斑捧腹狂笑,蹲了下来,喘着气道:“庞某自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