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韩柏等乘艇登上香醉舫时,燕王棣和媚娘及十多名随员倒屐相迎。
媚娘并不知道来者是韩柏,只知是燕王的贵宾,见到韩柏时,艳眸掠过动人心魄的惊喜,有点急不及待地迎了上去,大喜道:“原来是专使大人,媚娘令晚真是幸运。”
燕王呵呵大笑道:“差点忘了你们昨晚见过了。”
韩柏踏足这烟花胜地,立显风流浪子本色,哈哈笑道:“何止老相识,还是老相好呢!”
听得旁边的范良极摇头叹息。媚娘横他一眼,神情喜不自胜。
连燕王亦感愕然,难道这饱历沧桑的美妇,竟古井生波,爱上了韩柏。
这时谢廷石和陈令方乘另一小船至,要叩拜时,被燕王有风度地阻止道:“今晚我们平等论交,如此才可尽兴。”
一番寒喧客气话后,众人一起登上三楼的大厅。
舱顶的破洞早已修好,若不留心,绝看不出来。
筵开一席,昨晚曾见过六女中的四女都在场,还多了另外四位姿色较次的年轻姑娘,却已是中上之姿,独见不到红蝶儿和绿蝶儿,
四女见来的是韩柏,都喜动颜色,不时眉目逢迎,一时莺声燕语,好不热闹。韩柏自是左右逢源,来者不拒。
这时盛装的白芳华由内室走出来,站到燕王旁,含笑向韩柏施礼问好,半点异样或不自然的神色都没有。
美妓奉上美酒,各人就在偎红倚翠的喧闹气氛中对酒言欢,说的当然也是风月之事。
看见白芳华小鸟依人般傍着燕王,韩柏大感不舒服,觑了个空档,把媚娘拉到一侧道:“两只蝶儿那里去了。”
媚娘白他一眼道:“都是你害人,她们知道今晚花舫给燕王包了,以为见不到你,齐托病不来。小冤家明晚再来行吗?奴家和她们都想见你哩!莫忘了还有艳芳正等着你为她辟地开天呢。”
韩柏大乐,可是想起明晚要和秦梦瑶去见朱元璋,忙道:“明晚不行,白天可以找到你们吗?”
娼娘毫不犹豫说了个地址,还指示了路途走法。燕王回过头来道:“要罚大人三杯了,怎可私自寻媚娘开心。一
韩柏待要答话,小燕王朱高炽和刻意打扮过的盈散花翩然而至。
韩柏更不舒服,白芳华如此,盈散花亦如是,不过想起自已已有秦梦瑶、虚夜月、庄青霜和三位美姊姊,亦应感满足,不作他求。但想虽这么想,始终有点不能释怀。
小燕王像忘记了曾发生在他们间的所有不愉快事件,亲切地向他殷勤劝酒。反是盈散花笑脸迎人的外表背后,有些微凄然无奈。
韩柏心中大讶,因为朱高炽绝非心怀广阔的人,为何会表现得如此大方,难道内中另有别情。
忽然一阵哄笑传来,原来几位小姐围着口沫横飞的范良极,看这老小子表演小把戏。
这时筵席上无形中分成三组人;一组是范良极和三数艳女,一组是陈令方,谢廷石、媚娘和另两位姑娘;另一组则是燕王棣、小燕王、白芳华、盈散花和韩柏。
韩柏愈看燕王棣,愈觉得他像朱元璋,只是外表温和多了,但总有种城府甚深,密藏不露的感觉,旋又想到盈散花,秀色若不跟在她旁,那她岂非要自己去献身给朱高炽,想到这里,满肚子不是滋味。
燕王棣还是首次见到盈散花,不时和她说话,显是为她美色所诱,生出兴趣,反把白芳华冷落一旁。
总之男男女女,各有心事,分怀鬼胎。
朱高炽向韩柏道:“那晚小王年少气盛,专使不可放在心上。”
韩柏忙反责自己不对,心知对方亦是言不由衷。
燕王棣此时向盈散花道:“盈小姐认识小儿多久了?”
盈散花向他抛了个媚眼道:“才只四天!”
小燕王插入道:“什么‘才只’,足有四辈子才对。”
燕王棣闪过不悦之色,转向韩柏道:“朴专使!可否让我们两人到外面露台吸两口秦淮河的新鲜空气。”
韩柏知道好戏来了,和他并肩走出厅外的画廊处。
燕王棣两手按着栏干,俯瞰着对岸的景色,叹道:“韩兄看我大明江山,是多么繁华美丽。”
韩柏见他道明自已身份,亦不掩饰,学他般倚栏外望,叹道:“可是若燕王你一子差错,如此大好江山,将变成满目疮痍的杀戮战场。”
燕王棣冷然道:“韩兄这话怎说?”
韩柏知道此人乃雄材大略的枭雄心性,一般言词,绝不能打动他,只会教他看不起自己,决意奇兵突出,微笑道:“想不到燕王的东洋刀使得这么好,差点要了韩某的小命儿。”
燕王棣虎躯一震,向他望来,双目神光电射,肃容道:“祸从口出,韩兄最好小心说话。”
韩柏分毫不让地和他对视着,从容道:“认出燕王来的并非在下,而是皇上,所以他教我带来口讯,燕王要听吗?”
燕王棣显然方寸大乱,深吸一口气后道:“何碍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