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翻云本以为对方纵是高明,但看到有高手保护,当会对怜秀秀知难而退。即管能掳走这美女,但多了一个人在身上,不是更难逃过别人的追捕。
若数京城谁最不受欢迎,薜明玉定会当选。
浪翻云倾耳细听,心中大奇。
竟没有一个人能挡他片刻,而且都是一招见胜负,使对方落败受伤,再无作战之力。
这样高明的武艺,恐连像莫意闲这类较次的黑榜高手亦有所不及,会是什么人呢?
浪翻云不理舱外船板上激烈的打斗和近乎接连响起的惨叫声,耳听着秦淮河水温柔地抚上船身的低诉,向怜秀秀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微笑后柔声道:“小姐既预约归期,浪翻云亦不敢崖岸自高,三日内我定会再到船上找你。”
怜秀秀俏脸倏地转得苍白,颤声道:“明天秀秀便要进宫,预备皇上大讲时的那一台戏,你仍会到宫内找我吗?”
浪翻云失笑道:“放心吧!我若要找你,除非你到了天上的广寒宫,否则浪某总有法子。”
怜秀秀听他把自己比拟为仙子,欣喜垂头道:“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仙子有什么好,你……你记紧来找秀秀。”
舱外打斗声倏止。
歧伯和花朵儿由外面退入舱内。
浪翻云早知两人守在门侧,所以并不担心两人安危,微笑向两人打个招呼,顺手取起只剩半瓶的清溪流泉淡然道:“这人是东瀛来的高手,刀法狠辣,远来总是客,让我代小姐招呼他,并顺道送客吧!”也不觉他如何动作,人已到了门处,刚踏出船头,一道刀气分中直劈他的额际,杀气凛烈得足可把人的血液凝固。
浪翻云看也不看,伸指一弹,正中刀锋。
“叮”一声震慑了远近四周在船上惊惶围观的骚客美妓。
那蒙脸人轻震一下,刀身再复扬起,本可变招再攻,但他“咦!”了一声后,退了开去,退时森寒如雪、薄若纸片的特长怪刀不住向浪翻云比画着,隐隐封死浪翻云的所有进路。
浪翻云好整以暇地盯着他,温和地道:“报上名来!”
蒙脸黑衣人漫体散发着惊人的杀气,普通人只要看一眼便会胆颤心寒。
浪翻云看到给他击落河里的人受的伤都非致命,知是此人刀下留情,点了点头,举手把半瓶酒喝个一滴不尽,随手掉在船板上。
“你是谁?”声音嘶哑,但语音却非常纯正,听不出外国的口音。
浪翻云斜着眼睨了他一记,仰天一阵长笑道:“本人就是浪翻云。”
四周船上岸的围观者一齐起哄,像发生了大骚乱那样子。
竟是天下第一剑手亲临此处!
那人叹道:“难怪!”
眼柙忽地转为庄严肃穆,两手略分先后地握在包扎着数重白布条的长刀柄间,把刀移至眉心处直竖,以刀正眼后,眼柙变得利如刀剑,刺往浪翻云,庞大的刀气风云般往浪翻云涌去。
他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呼吸之声,远近可闻,霎眼间晋至另一种境界中。
杀气严霜。
“锵!”
浪翻云终亮出了他名震天下的覆雨剑,淡淡一笑道:“阁下可使浪某感到手痒,亦足以自豪了。”
那人冷喝道:“废话,让你见识一下‘新阴流的幻刀十二段法’你才会明白自己是满口狂言。”
浪翻云哑然失笑道:“情动于中而见诸外,何狂可言!看剑!”
龙吟声起。
浪翻云消失不见。
只馀下漫天光点。
那东瀛高手暴喝一声,长刀化作炫目的烈电,破入光点襄。
剑气刀光,忽地一起敛去。
聚在船岸的围观者,不论是否懂得武技,都给眼前那惊心动魄的壮观场面所震慑,呼吸亦忘记了。
秦淮河上寂然无声,除了河水缓流,秋风拂吹外,一切都静止下来。
方圆十丈范围内的所有灯光一起熄灭。
“当”的一声激响后,灯火复明。
东瀛高手高举长刀,作了个正上段的姿势,站在船缘处,两眼射出凌厉柙色。
浪翻云剑回鞘内,傲然卓立,眼中柙光电射。
一块黑市缓缓飘落两人间,看来是头罩那类东西。
众人这才赫然惊觉那东瀛高手失去了头罩,露出冷酷铁青色的脸容。
浪翻云微微一笑道:“好刀法,浪翻云领教了。”
东瀛高手睑容不见一丝波动,冷然道:“我就是泉一郎,浪翻云莫要忘记了。”
倏地踏前一步,由正上段改为右下段,刀风带起的狂飙凝成钢铁般的凶狠气势和压力,重重向敌手紧逼过去。
泉一郎一声暴喝,人随刀进,双手再举刀过顶,踏前一步。
两人间的距离缩至十步许的远近。
泉一郎刀势更盛,在身前画着奇怪轨迹。
他薄薄的唇片紧抿着,额上却隐现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