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装睡。
说实话她不知道怎么面对郜临远,昨晚明明信誓旦旦说要回客房,结果一早她还在他怀里醒来,这样不得给他笑死?所以装睡是最好的办法。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吵醒了她,去卫生间时还带上了门,她隐隐约约听见他冲澡的声音。
过了不知多久,他从卫生间里出来,她的耳朵像是忽然失灵了一般,半天没听见声响。她好想睁眼看看他在做什么,可是她不能。
她就快支撑不住时,耳边忽然多出了一股热腾腾的气息,调皮地钻进了她的脖颈、睡衣里。
“我知道你醒了,不过时间还早,你可以多睡一会。但别睡太晚,等等阿姨会叫你吃早餐,中饭阿姨也会做,你就不用动手了。无聊的话,可以在家看电视玩电脑,尽量不要出门,你身体还未痊愈。晚上等我回来一起吃晚饭。”他顿了顿,想了想又说,“暂时就这些。我去上班了,你就不用跟我说再见了,继续睡吧。”
说罢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转身离开。
没等郜临远开门出去邈邈就忍不住睁开了眼。他留给她了一个挺拔的背影,她心中倏地多出了些不舍。这么多天来,他几乎每时每刻都陪在她的身边,她又快习惯了。她把那份悄然滋生的不舍甩开,催眠自己,他终究要去上班,终究要离开她的,她不能这么快又落入他的陷阱里。
就在他推开门后,他突然转过了头来,他眼中多了许久难以言喻的情愫,她不愿去懂,不愿去触碰。她眼神闪烁了几下后,他便恢复了沉着,对她笑了笑,走出去拉上门,把她关在了室内。
他们之间总有一扇门关着,隔绝了他们的心意,阻挡了他们面对面前进的步伐,走着走着到了彼此的终点,却被拒之门外,是否他们终将有缘无份?
她无从知晓。她只知道,现在的自己已无法全身心地去信任他,面对他时总会带着一份猜忌和被骗过后的忧扰,所谓一着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就是怕了,若她还是像以前那样,没有顾忌地把自己全部都交给他,只怕再来一次,最后自己连性命都没有,连渣都不剩了。上次摔得太惨了,吃一堑长一智,如果不能避免悲剧的发生,她至少要全身而退。
她不能再爱他胜过爱自己,她不会再放纵自己的爱,这次她要为自己留一点尊严,把上次丢失掉的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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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她说要去医院看老萧,本想一个人去的,郜临远这个大忙人却像突然变成了一个无事人,一定要跟他一起去。
去就去了,他也不进医院,偏要在外头等着。
不过幸好,其实她也不太想让他进去,被老萧看到了,万一气得牵动了伤口就不好了。
邈邈一个人进了病房,老萧已从ICU搬到了普通病房,恐怕下周去看他就要去监狱附属的医务室了。
他有了些精神,邈邈同他随便唠嗑了几句,无非就是过得很好不用担心,要毕业了准备在这里找工作之类的等等,怕他不舒服,邈邈都不敢和他多说话,反而做得比较多了。
她给他往脚盆里倒了热水,给他用热毛巾擦了擦脚,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做,看着老萧的脚上竟长出了老年斑,她的眼泪差点儿就掉了下来。
她又给他把刚买来的水果切成了丁,方便他吃。
老萧脸上一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陡然觉得以前的自己真是太任性了,从来没有为父母做过些什么,却因为他们没有给自己更好的生活而百般的责怪他们。
天下父母大同,都是为了自己的子女而倾尽一生,而对他们一无所求。若是真有什么,也不过是奢求子女不要忘了自己,能在自己老了时常常来探望一下。
她才刚刚懂这个道理,幸好为时不晚,等老萧出来了她就可以好好孝敬孝敬他,不,从现在开始,她要把以前对老萧的亏欠都补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她倾身抱了抱老萧就出去了。
郜临远跟她一起去交费。她把他给她的那张卡给拿出来,医务人员伸手来接却被一只手挡住。
邈邈疑惑地看向郜临远,郜临远从自己钱夹里抽出了他的黑卡,说:“用我的吧,你卡里那些给你零用。”
邈邈笑着摇了摇头,推开了他的手,把自己的卡塞进医务人员的手中。
“医药费你都打到卡里了,我本来就是用你的,只不过换一张卡的区别,何必呢?”
“不一样,打到你卡里就是你的钱,随你怎么用,你生活上还需要很多东西要用,总要有点钱零用的。”
邈邈无奈地说:“你给我打了十万,不是十块,绰绰有余了好不好?”其实她还想说,虽然这卡里有十万,但是除了医药费和手术费之外,她一概不会去动,这张卡以后她也会还给他。
她想了想,还是把这话吞了下去,省得两人又要战火连绵了。
郜临远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她许久,把卡收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他的脸色一直黑着,眉头皱着,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板着脸一声不吭,不跟她说话,也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