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朱玲芷已然上榻,盖上锦被,将杨飞藏在被中。
珑儿收好断箭和蝉翼剑,放下帘帐,看看没有破绽,开了殿门,叉着柳腰道:“要看快看,别惊动了公主。”
那人只是锦衣卫一名千户,官轻职微,连连赔笑,让身后太监进房察看。
那太监不敢惊扰朱玲芷“安睡”,只在房内略略一瞧,回禀道:“房内并无刺客,只是不知为何有一股血腥之气。”
“血腥之气?”那千户脸色一变,便欲撞入。
“干什么?”珑儿拦在门口,喝道:“公主闺居,岂是你们这些大男人所能擅闯?”
那千户道:“梁公公有令,不可放过半点蛛丝马迹,以免让刺客有机可乘,房中既有血腥之气,说不得是刺客藏在房中,姑娘请速速让开。”心想为了升官发财,也只好冒险一搜了。
珑儿气呼呼道:“要是找不出刺客,到时梁公公也保不住你的脑袋。”
那千户再三犹豫,仍决定入房搜拿刺客。不过他再怎么搜,也不敢跑到公主床上来搜,结果自然一无所获。
他隔帘望着榻上的朱玲芷,仍不死心,犹豫不去。
“珑儿,怎么回事?为何有侍卫跑到本公主的房里来了?”朱玲芷适时醒来,诧声惊问。
珑儿娇哼道:“公主,这个狗侍卫,不把咱们宁王府放在眼里,非说房里有刺客,要进来搜查。”
朱玲芷道:“小小一个侍卫,有这么大胆?”
珑儿道:“那倒不是?听说他是奉了梁公公之令。”
朱玲芷怒道:“梁公公?什么梁公公?竟敢欺负到本公主头上,今日本公主定要禀告皇上,治治那个梁公公。”
二女一唱一和,那千户大骇,跪下连连磕头道:“公主恕罪,公主恕罪。”朱玲芷不过宁王府的一名郡主,承蒙当今皇帝收为义女,封为宁平公主,实对朝廷有重大干系,连梁芳也开罪不起,若真追查下来,梁芳多半会拿他当替死鬼。再说朱玲芷堂堂大明公主,焉会同刺客扯上干系?
朱玲芷喝道:“还不快滚,别让本公主再看到你。”
“多谢公主殿下!”那千户捏了冷汗,匆匆离殿。
时已黎明,珑儿见那些侍卫走得一干二净,方才关紧门窗,低声道:“公主,人都走了。”
朱玲芷揭开锦被,全身已是香汗淋漓,纱衣湿透,颇为狼狈。
不过杨飞更惨,老脸苍白,黑血不断自伤口渗出,将锦榻大半染成黑褐之色。
“杨大哥,杨大哥!”朱玲芷焦声疾呼。
叫了半天,杨飞幽幽醒来,气若游丝道:“玲芷姑娘大恩大德,在下,在下”白眼一翻,死活难料。
朱玲芷泪水再次落下,抓住珑儿,喝道:“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御医?”
珑儿颇为委屈道:“公主,他是刺客,哪能让御医诊治?”
朱玲芷六神无主道:“那怎么办?”
珑儿道:“为今之计,也只好自己治了,这箭上有毒,只要剜出箭头,解去箭毒,以杨公子的武功,自会没事了。”
朱玲芷道:“这剜箭头还好办?可是这解药该哪里去寻?珑儿,你去试试能不能找那些侍卫弄到解药?”
珑儿道:“那些侍卫正在怀疑咱们,冒然前去,不是更增嫌疑?”
朱玲芷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对了,不如我用这毒箭刺伤自己,再请御医前来医治,到时多配几副药方即可。”
珑儿大惊道:“公主千金之躯,岂可为了一个男子冒此风险,万万不可。”
朱玲芷毅然道:“我意已决,眼下也只有这个法子救杨大哥了。”
珑儿再劝道:“可是公主找何藉口说自己受了箭伤?”
朱玲芷道:“你去拾几枝流矢,就说本公主在宫中散步,不小心跌了一跤,被箭头划伤肌肤,那些侍卫定然不会起疑。”
珑儿望着杨飞,叹道:“他何德何能,能让公主如此垂青?不过公主”
朱玲芷挥挥手道:“你勿须多言,先去看看玲儿那小妮子为何还未准备好热水。”
门外玲儿嚷道:“公主,玲儿刚刚去御药房拿了些金创药,被那些侍卫盘问半天,现在才脱身。”
万事皆备,只欠东风。
尚有余息的杨飞上身全裸,那两截箭头瞧上去触目惊心。
朱玲芷拿着锋利的小刀,向玲珑双姝道:“你们谁来?”
二姝异口同声道:“奴婢不能。”心中皆想万一将杨飞给剜死了,自己恐怕罪责难逃。
朱玲芷再三催促,见二女仍互相推委,一咬贝齿道:“本公主自己来。”
“啊”昏迷中的杨飞活活痛醒,想要大叫,口中却塞满布条,连四肢亦被人紧紧缚住,哪能动弹?
他心想自己定是咯屁着凉,在地府被铐住享受十八般酷刑,现在只是牛刀小试,更厉害的刑法还在后面呢!
朱玲芷剜了半天,总算将那两截箭头剜出,她紧张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