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了。不是被撕开。而是被剥离,尽管如此,被从一团分成两团后,仍旧活着。
不。只能说,苟延残喘着。
我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彻底割裂出去了,这让我无比清晰地感受到,构成“我”的整个组织和结构都因为失去的那些东西而变得摇摇欲坠。我不敢想象,如果这个无比精密的建筑就此垮掉,自己会变得怎样。也许是死亡,但也许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结构。
可是,“我”仍旧没有彻底垮掉,被某种力量在一个暧昧又惊险的极限上维系住了,就像是千钧的物体仅仅由一根头发牵着。在各种因素的干扰下,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似乎再放上一根头发,就会被打破的平衡。
卡门在深红色的沼泽中打滚,不一会,这些深红色就彻底让他的轮廓变得生动起来。从原本平滑的人形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类的姿态,在这个过程中,我似乎看到了,这些深红色的液体构成这个身体的全过程——神经、肌肉、器官、皮肤,好似快进一样,树苗眨眼间就长成了枝繁叶茂的大树。
所以。我清晰地理解了,就如同即将崩溃的我。卡门也同样是无法在脱离我之后单独存在的,就像是线粒体之类的沉睡因子,虽然和活动因子不同,但同样是构成“人类”的一部分。而且是十分重要的一部分。无论是哪一方,都不可能单独存在。因子之间的战争无比残酷。但又无法彻底消灭另一方。卡门和我,正是这样矛盾又相容的存在。
但是,因为“江”的力量,这个本该严密坚固的平衡被打破了。
这片深红色的液体将卡门单独存在时所需要的部分补全了。
但也正因为如此,如今的卡门,在某种意义上,已经变成了“江”的一部分——触手这个形容,极为微妙和形象。
深红色的液体在卡门成形后还在继续渗入他的身体,不,也许应该用“灌”来形容更合适。就如同这些液体迅猛地从我的左眼中流出,它们在以同样迅猛的速度灌进卡门的新身体中。他的形象变得越来越具体,从赤身**的男人,变成了衣冠俱全,就是他在螺旋阶梯时的样子——也许他一直身穿深红色服饰不是没有意义的,也许是一种对其命运的讽刺,来自“江”的深红色液体,构成了如今的他的一切。
一个深红色的,但永远不再单纯是“自己”的人形怪物。
如果将这些深红色液体看作是血,那么,现在的卡门,就像是吸血鬼一样。
真是让人不由得想起德古拉,流传于世的恐怖传说中最初的吸血鬼。
不过,身为倒影一般的存在,也许应该反过来说:
“啊,本来觉得应该会很愉快,但一点都不觉得。”卡门从形如血泊的深红色液体中站起来,正了正衣冠,又将礼帽向下按了按,如此说到,“卡门吗?我想应该换个名字了。”他转过头,没有任何表情地对我说:“叫做艾鲁卡如何?”
我只能说:“所见略同。”
德古拉=Dracula,所以Alucard=艾鲁卡,这不是真的充满了讽刺吗?
果然,我们就算被分开了,但曾经还是一个完整的人的不同部分。
因为深红色想起了吸血鬼,由吸血鬼想起了德古拉,由德古拉变成了艾鲁卡,又从这一切,想起了被称为“蝙蝠”的动物,而这一系列联想的尽头,浮现在我脑海中的,是一个“乌鸦”的形象。
我曾经,幻想过的,自认为的,于我而言,充满了某种无法阐明的含义的动物。
乌鸦!
蝙蝠和乌鸦,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
“我也该……”过去的卡门,如今的艾鲁卡似乎并不打算在这里把我怎样,他这么说着,却令人意外地顿了顿。虽然看不清礼帽yīn影下的他的脸,但我觉得他似乎在皱眉,接着,他猛然抬起头,对着无止境的黑暗虚空大声叫起来:“已经结束了!我已经出来了!为什么还不停止?”
他在对谁说话?是对“江”吧。
“是该结束的时候了!”艾鲁卡大叫着:“我尊贵的女王陛下啊!你打算做什么!?”
我也随之发现,深红色的液体仍旧片刻不停地朝艾鲁卡的身体里灌着。他的喊声开始充满恐惧,因为他的身体就像是灌了太多水的袋子一样肿胀起来,但是,深红色液体的灌注仍旧没有停止,这让艾鲁卡看上去仿佛随时会爆炸开来一般。
艾鲁卡开始发出痛苦的闷哼。
“停止!该死的!我说停止!”他竭声喊道:“够了!我已经容纳不下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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