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这才是噩梦的开始。江南潮湿,根本打不得地铺,员外们勉强坚持一宿,第二天全都升了床。
你以为一天五十两就完了?大错特错!在这间富阳县最贵的住房里,什么都是要钱的!
一碗水五贯,开水十贯,要下茶叶的话,再加五贯。吃饭一餐十贯,咸菜窝头糙米饭!要想吃好的也可以,加钱!一个素菜五贯一个荤菜十贯!
此外,一床被子五十贯,一根毛巾十贯、一根蜡烛五贯,倒一次马桶十贯……
必须消费之外,你要是觉着无聊,还可以要书看,一本五十贯,也可以找个戏子听戏,一次一百贯……不过员外们哪有那闲钱消遣?光每天必须的吃住消费,一人就一百两银子打不住!
员外们一直听说班房里各种黑,住进去才知道,比想象的还要黑!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平时也没这么黑,是王四爷关照过,才会黑他们黑得一塌糊涂。
你说人家官府扣着员外们,一天就好几百两银子进账,凭什么为了秀才们的几百两放人?
更要命的是那些粮食!在官府严防死守之下,他们愣是一粒米也运不出去,反而被扣了个七七八八。
与此同时,各县都知道富阳从湖广买到了米,而且省里也去湖广买米了,大户们纷纷抛粮保本,粮价应声下跌!如今富阳的大户们别说赚钱了,就是保本都已经不可能!
每耽误一天,就多损失好几千两银子,心疼得老爷子们寝食难安,现在见王贤终于松口了,孙子们却还在那迷迷糊糊,气得老爷子们大骂‘一群书呆子’,然后让管家传话过去,一人三千两,不够还可以再加上!不过现在没有钱,请通融则个,等卖了粮食一定还清!
“我们的脸面这么值钱?”听了老爷子们的报价,秀才们惊呆了。别说三千两了,就是五百两,他们也宁肯到西湖游一遭!
“这是双方和解的钱……”管家小声解释道。
秀才们这才明白过来,李寓进去请王贤出来,告诉他家里的开价和请求。
王贤的表情,这才没那么严肃道:“可以,几位打借条吧。”
书吏马上端上纸笔,秀才们现场写了借条,‘兹欠富阳养济院、慈幼局铜钱三千贯,月息二分。某某字某某,永乐十年四月初七。’
双方签押按了手印,又让吴为作了中人,一份份三千两银子的借据便告成了。王贤将七份借据收到怀里,才露出一丝笑容道:“哪家酒店?”
周家酒店二楼雅间。
王贤高踞上座,秀才们左右相陪,周掌柜陪笑问道:“诸位大爷喝什么酒?”
“今天高兴,当然要喝烈酒。”王贤哈哈大笑,与在衙门时的冷若冰霜判若两人,他拍着身边的李寓道:“知道他们家最烈的是什么酒么?”
“应该是烧酒吧。”李寓陪笑道。
“懂行。”王贤笑道:“他家的老烧,那真是一绝!”说着对周掌柜道:“一人上一坛先!”
“四老爷,小店一坛酒可是五斤。”周掌柜小声道。
“上就是了。”王贤大笑道:“没看今天都是秀才相公们,李白斗酒诗百篇,你这才哪到哪!”
“我们哪能跟酒仙比……”秀才们十分低调道。
“瞧不起兄弟是吧。”王贤把脸一拉道:“不是说好了不醉不归么!”
“呃,那好,喝……”秀才们擦擦汗,只能豁出去了。
八坛美酒端上来,拍开泥封后,满室皆是浓郁的酒香,王贤大赞道:“好酒好酒!”
便与众秀才连干了三杯,然后搁下酒杯道:“光干喝酒,实在无趣,不如咱们行个酒令吧。”
“……”众秀才心说这话怎么这么耳熟?但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只好干笑道:“好。”
“上次行了文字令,这次咱们玩游戏令,如何?”王贤笑问道。
众秀才哪敢说不行,纷纷点头道:“可以。”
于是王贤摸出三颗骰子,笑道:“我们来投骰子,谁掷出的数最大,就免喝,其余人都要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