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官人,官人”顾小怜一声声叫着,一时哭,一时笑,梨花带雨,娇艳欲滴。
王贤平日里,为了让顾小怜康复,不知说了几千几万句话,此刻却仍感到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倾诉。
顾小怜更是憋了不知多久,迫不及待想要告诉王贤,在离开他时有多惶恐,和他重聚有多庆幸,这半年来她有多幸福
刚说了没两句,船舱外响起吴为的声音:“大人,该入宫了。”
顾小怜只好先打住话头,王贤却冷声道:“不着急”
和顾小怜说了半个时辰的话,聊解激动之情,王贤这才掀开舱帘,到外头和吴为相见。
“宫里已经发丧,赵王逃出京城,和燕山左右护卫会合,退往通州方向去了。”吴为低声禀报道。
王贤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吴为赶忙为他穿上侯爵蟒袍,戴上乌纱。
岸上,五百锦衣卫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威风凛凛的列成两队。
等到王贤下船,两队锦衣卫整齐划一的单膝跪下,目光狂热的看着王贤,高声喝道:“恭迎大人”
王贤点了点头,便坐上轿子,在五百锦衣卫的护送下,来到西苑门口。
西苑门虽然经过冲刷,被冲撞损坏的痕迹仍十分明显。此刻宫门紧闭,里面显然在加紧打扫战场
门外,是听到钟声聚集而来的公卿百官,他们朝着皇帝寝宫的方向跪地哭号,但只是不得不哭,没有几个是真心的。是以王贤一到,官员们就发现他的轿子,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哭声一下子小了许多,杂乱许多
王贤从轿子上下来,迈步走到西苑门前,看着脱落了不少金钉的朱红大门,自始至终没有理会那些官员
门内显然有人一直在张望,当王贤的身影出现在宫门前,沉重的西苑门便缓缓敞开,露出一池红色的湖水
王贤便迈步进入西苑,他途经之处,侍卫全都毕恭毕敬的跪迎。没有人通禀,便直入已经白幡飘飘的寝宫
朱棣的遗体已经被放入棺椁,以皇帝的身体状况,棺椁早就是备好的,倒也不会因为事起仓促,而失了礼仪。
太孙殿下全身素缟,跪在皇帝棺前痛哭流涕。但其实他根本没有时间悲伤,心里在激烈的盘算着,要不要将怀中的遗诏拿出来
那可是大行皇帝御笔亲书,如假包换的传位遗诏只要拿出来,他就是大明的皇帝
可那遗诏上还有一条,必须要先杀王贤才能登基
朱瞻基早已看清自己内心,无疑是十分想将诏书拿出来可偷眼看看殿里殿外的锦衣卫,显然都是忠于王贤的,他敢拿出来吗
得先试探一下英国公他们朱瞻基正在暗自盘算,突然察觉到身后有异动,他回头一看,便见殿里殿外的太监侍卫全都跪在地上
而这一切,只因为那个男人驾到
太孙殿下的心咯噔一声,他明白王贤这是在无声的示威,如果自己敢拿出那道遗诏,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王贤进来后,大殿中的哭声戛然而止,直到他规规矩矩的跪在皇帝灵位前,叩首再叩首,众人这才想起,应该继续哭丧来
等群臣到场,我再亮出遗诏,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公然冒天下之大不韪毫无疑问,王贤的表现刺伤到了太孙殿下。作为大行皇帝儿孙中,最酷似朱棣的一位,他也有和乃祖一样的朕可负天下人,天下人不可负朕的皇帝心思。
不一会儿,公卿群臣赶到,跪在皇帝寝宫外,放声痛哭起来,寝宫内外的哭声,一下子大了好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