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我和圆慧前往楚州城南的梅花谷,自从上次秋月寒向我提出这件事之后,我便让人将梅花谷周围的住户迁走,现在这里已经是空无一人。
我并未让随从进入谷内,和圆慧两人手捧秋月寒的骨灰,缓缓走入梅花谷中。
我对秋月寒有种就不出的负疚感,这不仅仅是因为她数次救我于危难之中,在我的潜意识之中,秋月寒的死和我有着莫大的关系。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被轻颜设计,落到如此凄惨地下场。
梅花谷中,积雪深深,清冷的空气之中夹杂着寒梅的清新香气,泌人肺腑,让人地精神为之一振。
谷口的小径十分狭窄,最窄的时候,仅仅容纳两人并肩通行,前行一里多路,眼前豁然开朗。谷内生满黄色腊梅,一株株竞相吐艳,傲立雪中。
望着枝头绽放地腊梅,我情不自禁地想起轻颜,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方,这个曾经对我柔情似水的女子,又怎会对自己的师叔如此残忍,难道她真的遗传了冷孤萱阴冷无情地禀性?我无法相信,轻颜和我相处地日日夜夜,表露出的情意绝非伪装,可是眼前的一切,我又该如何去解释……
圆慧拿出一张泛黄的地图,按照地图的所指我们继续前行,在梅花谷地西南角停下,这里有一泓水潭,上方的流瀑因为天寒地冻早已凝结,水潭也结起了厚厚的冰层。这里的腊梅花开得格外繁茂,水潭的周圈层层叠叠全是黄色的花朵。
距离水潭不远处,有一座草亭早已坍塌,草亭后方还有两座相连的茅舍。
圆慧泣声道:“师叔当年便住在此处……”
我点了点头,心中暗道:“秋月寒这所以选择梅花作为埋骨之地,是因为这里对她有着特殊的意义。难道这里便是当年她和花逐月的定情之地?”
我缓步向那茅舍走去,来到门前,伸手推开那结满蛛网尘丝地大门,没想到经年日久,那门扇早已腐朽,‘吱呀!’一声倒在了地上。
走入房内,却见其中的桌椅板凳,全部保持着原貌,因为有了刚才的经验,我不敢在去碰室内任何的物品,生恐将之毁去。
圆慧道:“师叔让我将这里全部焚毁!”
我点了点头,下要转身离去,忽然留意到西樯处挂着一幅画像,我向来喜好丹青,对于任何墨迹自然要多留意一些,当下走了过去,小心地从墙上摘下画卷,那画卷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浮灰,看不清上面到底绘的些什么。
我来到光亮之处,小心地拂去浮灰,却见画卷上绘的是一个男人的画像,那男子的面貌对来说竟有几分熟悉,我用力眨了眨眼睛,凑到光亮处望去,目光登时凝滞在那画卷之上,许久未能说出话来。
这男子的面貌竟然有八分和曹睿相似,我脱口道:“怎么会是他……”
圆慧也凑了过来,她迷惑道:“你说什么?难道你认识此人?”
我迅速稳定了一下情绪,淡然笑道:“我只是觉得此人有些面熟。”
圆慧摇了摇头道:“此人我从未见过?”
我低声道:“他是不是花逐月?”
圆慧充满迷惘道:“花逐月是本门高手,加上他英年早逝,我并未见过他的真容,我听说他易容之术妙绝天下,这幅画像究竟是不是他本人也未必可知。”
我点了点头,将那画像小心的收好,如果这幅画像真的是花逐月,那么曹睿无疑和花逐月有脱不开的关系,我几乎可以断定曹睿就是花逐月,可是他当初为何要将春宫图交到我的手中,又为何三番两次的点拔于我?曹睿的身上究竟拥有怎样的秘密呢?
我忽然想起采雪,当初我和曹睿的邂逅究竟是不是一场巧遇?采雪和他之间究竟是不是以前便相识?一层层的迷雾笼罩了我的内心,我恨不能立刻拨开这所有的谜团,看清整件事情的真相。
圆慧亲手焚毁了这两件茅舍,我虽然不了解秋月寒和花逐月之间的那段过去,可是我能够断定,这里曾经存留着他们最美好的回忆,茅舍的焚毁也代表着她的那段情感随着她生命的逝去而彻底终结。
我和圆慧将秋月寒的骨灰埋葬在烈火焚烧过的土地之上,按照秋月寒的吩咐,坟冢要与地齐平,周围种植梅花。
我亲手完成了她的心愿。
我们恭恭敬敬的跪在秋月寒的墓前,拜了三拜。在我的心目之中,虽然和秋月寒没有师徒的名份,可是早已将她视为自己的师父。
我向圆慧道:“师姐打算往哪里去?”
圆慧轻声道:“我打算前往晋国。”
我微感诧异道:“师姐前往晋国所为何事?”
圆慧的目光落在了我的左手之上,我垂头望去,她目光所关注的乃是当初秋月寒传给我的绿玉戒指。
圆慧道:“主人,我身为缥缈阁弟子自然要为缥缈阁出力,师叔临终以前,专门交待一定要主人照顾好缥缈阁的诸位弟子。”
我心中暗自苦笑,这缥缈阁该不会是一个尼姑庵吧,若是秋月寒留给我一帮尼姑让我照顾,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