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她美目含泪,容颜憔悴,敬献哈达之后,竟然跪在祭坛之上大声哭泣了起来。
我心中不禁一酸,绿珠肯定是在为我的命运而担忧。爱人虽然近在眼前,我却不能上前相认,这是一种怎样的悲哀,我的眼眶不觉湿润了。
王公贵族敬献完毕,环绕祭台默诵悼词,然后才轮到百姓的祭祀。成千上万的百姓将手中的哈达敬献在祭台的周围,整个草原变成了一片白色的海洋。
从眼前的情景看来,无论拓跋寿缮的功过如何,他在北胡人心中仍旧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
头戴面具的萨满开始围绕祭台跳舞,我和阿东在东胡多年,对胡人的祭祀仪式多少也有些了解,可是如此规模盛大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
人群中我看到一个熟悉的倩影,竟然是博贴尔的小女儿索沫儿,她和两位姐姐也在祭台周围敬献了哈达。
想起前天晚上和她的亲密接触,我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这时候,人群中传来凄厉的哭号声,我心中一怔,向声音的方向望去,却是卫兵押着两位中年美妇向祭台走了过来。
我此时方才留意到周围还堆着一个柴堆,通过周围人的小声议论我知道,这两位美妇乃是拓跋寿缮的两位妃子,今日是被拓跋醇照用来祭祀升天,陪伴死去的父汗。
这样的事情对我来说并不新奇,无论是胡人还是汉人,都有杀掉母妃的事情发生,我虽然不知道这两名妃子究竟犯了什么错,可是能够肯定的是,她们一定触犯了拓跋醇照的利益。
我忽然联想到静德妃,如果有一日我成为大康的帝王,她连同女儿一起害我的事情,我会不会善罢甘休?祭台前燃起了熊熊的火光,映红了我的双眸,我的思绪随着跳动的火苗不断起伏着……
随着拓跋寿缮升天仪式的完结,乌库苏城居民的生活重新回归于平静之中,然而这种平静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三日之后,突然传来赤鲁温府被围的消息。
赤鲁温当初的预感终于被证实了,拓跋醇照开始对这批大发战争横财的商人下手。赤鲁温的罪名便是在两胡战争期间,和我相互勾结倒卖物资,从中牟取暴利,不惜牺牲北胡的利益。
我和阿东站在远处,望着赤鲁温府邸前层层围困的士兵,目光中不由得蒙上一层深深的忧虑。
阿东道:“赤鲁温会不会有事?”
我摇了摇头道:“拓跋醇照的目的是求财,并不是想对赤鲁温下手,赤鲁温的生意遍及胡汉两地,现在杀掉他没有任何的好处。”
阿东低声道:“拓跋醇照这样做是不是由杀鸡取卵之嫌?”
我大胆推测道:“你有没有看出,拓跋醇照急于将所有的全力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他越是着急,越是证明北胡可能存在一个不为我们所知的危机。”
阿东充满疑窦道:“主人是说,拓跋醇照的位置仍然没有坐稳?”
我点了点头道:“每位新君上位之初,势必做出一系列坚决果断的举措,铲除异己,稳固自己的权力,可是拓跋醇照这次的步子迈得有些太大了。”
一队兵马向我们的方向而来,我和阿东慌忙转过身去,向一旁的人群中躲去。
等到兵马过去,我们方才向客栈走去。
我低声道:“两胡战争刚刚结束,事实证明拓跋寿缮掀起的这场战争实在是昏庸之举,劳民伤财,让整个北胡的国力迅速下降,我相信北胡的内部也一定对这场战争持有不同的看法。”
阿东点了点头道:“拓跋醇照在这个时候即位看来并不是那么舒服。”
我笑道:“当年他将绿海原交还给我,已经遭到不少人的非议,这次想趁着这机机会将绿海原讨回也在情理之中。现在想想,他和我父皇达成私下联盟也实属正常。以北胡现在的国力,根本无力发起战争,父皇答应将绿海原归还给他,他在北胡国内有了交待,威信可以更上一层。将我羁留在北胡,对他来说,可以清除一个心腹大患,对我父皇来说,他可以趁机将我控制的土地收回去,他们两方都可以获利,何乐而不为。”
阿东道:“拓跋醇照极有可能意识到主人将会给他带来的威胁,想先行下手,将主人铲除。”
我赞同地点了点头道:“只可惜他太急了一些……”我停顿了一下方才道:“他想尽快扭转国内经济的现状,两胡之间的这场战争使国内的大部分财富流入到投机商人的腰包。如果我是他,我会用挤牛奶的方式,让这帮商人将挣到的钱重新用于北胡的经济发展之中,而拓跋醇照却使用了最为激进的方式。就像你所说的杀鸡取卵,不惜伤害诸多商人的感情,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流失的金钱重新回归国库。”
阿东频频点头。
我又道:“虽然拓跋醇照早有对付我之心,可是在没有撕破脸皮之前,我毕竟是大康的平王,北胡的驸马,博贴尔的女儿竟然嚣张到围困公主府的地步,从此事可以看出,博贴尔未必对拓跋醇照心服。他在祭祀之时连杀两名王妃,这表明皇室内部仍然存在不安定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