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后,拓跋绿珠从宣城赶到了绿海原,自从闻知了父汗的死讯,她便始终处于极度的悲伤中。
此次前往北胡,我除了让雅克当向导以外,还带上了阿东、突藉、狼刺、腾多尔,还有五百名训练有素的武士随行。
从绿海原前往乌库苏城,要比上次我取道阴山路途平坦的多。我知道绿珠现在是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于是弃马乘车,尽可能多一些时间陪在绿珠的身边。
绿珠一双美目哭得有些红肿,拓跋寿缮向来对她疼爱有加,绿珠也一直期待能有一日回去和家人团聚,没想到上次的远嫁,便成永别。
我搂住她的香肩劝慰道:“生死乃上天注定,任何人都躲不过这一天,你也不必太过悲伤了。”
绿珠含泪道:“我……连父汗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我是不是太过不孝?”
我轻声道:“父汗在天有灵会庇佑你一生平安,他如此疼爱你,一定不会埋怨你。”
绿珠扑入我的怀中大声哭泣起来。
也许是精神太过虚弱,绿珠终于躺在我的怀中沉沉睡去,我为她除去蛮靴,为她盖上羊皮褥子。
车外狂风呼啸,我掀开车帘望去,却见空中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花,由于风力迅猛,雪花飞速向后滑去,形成一道亮银色的斜线。
突藉纵马来到我的车边,他的胡须眉毛全都被雪花染成了银白色,微笑道:“主人,此次我从宣城来的时候,采雪姑娘专门让我将这个木匣给你!”他将手中的木匣从车窗处递了进来。
我打开木匣,却见里面放着两张薄薄的人皮面具,心中顿时一阵温暖。采雪为我考虑的相当周到,生恐我在北胡遇到什么危险,带上这两张人皮面具,定然便于脱身。冷静下来,却觉得采雪的身世越发的神秘,她表现出的能力越来越像一个江湖中人,她的身上究竟有怎样的秘密?为何不愿向我吐露?
突藉道:“主人还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我看了看车外渐渐昏暗的天空,低声道:“天色快要黑了,你去告诉雅克,在附近找一个能够躲避风雪的地方暂时歇息一下。”
我们继续前行五里左右,在一片古堡的废墟前停下,北胡和大康之间这种建筑极为常见,多数都是当年战火频繁的时候修建的防御工事,后来随着两国边界的不断变化,很多工事便废弃了,慢慢被风沙侵蚀成为废墟。
我们扎营的地方便是一座烽火台,整座烽火台以沙石砌成,边角处已经塌陷多处,不过仍旧能够躲避风雪。
我们在烽火台四周扎起营帐,突藉让人将我的营帐扎在烽火台内,依靠烽火台的围墙,可以阻挡凛冽的寒风。
我小心地将绿珠抱入帐中,炉火早已生好,帐内温暖如春,我轻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吻了一记,这才走出了帐外。
雅克已经让人在烽火台的另一角燃起了篝火,腾多尔将随行带来的黄羊放在火上烘烤,香气随着凛冽的寒风四处飘散了起来。
我笑道:“雅克安答果然会享受人生!”
雅克呵呵笑道:“我即便是享受也忘不了你们这些兄弟。”
突藉和狼刺每人抱着两坛美酒来到我们的身边。
我不由得有些奇怪道:“临来之时,我怎么没有注意到你们带着这么多的酒来?”
雅克笑道:“酒是我让察哈台放在车子里的,他害怕被你训斥,所以没敢跟你说。”
我笑道:“我有那么不近人情吗?”
雅克哈哈笑道:“你虽然是我的安答,可是在察哈台他们的眼中,你是令人生畏的主人。况且这次去北胡又不是去贺喜,乃是奔丧,所以他们自然摇忌讳一些。”
我淡然一笑,其实拓跋寿缮的死对我没有任何的影响,我唯一担心的便是绿珠的感受。我坐在篝火旁指了指远处的营帐道:“绿珠刚刚睡着,喝酒可以,说话的声音务必要小一些,千万不要惊醒了她。”
雅克裂开大嘴笑了两声,声音收敛了许多。他抬起头望向烽火台的上方,原来阿东站在那里,默默为我们守候。
突藉低声道:“要不要喊他下来?”
我摇了摇头向腾多尔道:“给阿东送一条羊腿上去。”
看得出拓跋寿缮的死并没有影响到大家高涨的情绪,所有人都将这次的吊丧看成了一次惬意的旅程。
雅克咕嘟咕嘟饮干了大碗中的美酒,微笑道:“没想到我两次随你入胡都是去奔丧。”
我也不禁笑了起来,不过这两次奔丧的心情全然不同。上次因为胤翔之死,我的心情压抑,这次要好上许多,何况主要的目的也不是奔丧,而是去和拓跋醇照商谈联盟之事。
雅克道:“上次过于匆忙,我们都未曾在乌库苏好好游历。这次说什么都要躲逗留两天,将乌库苏城好吃的好玩的全都享受一遍。”
我笑道:“这没有任何的问题,赤鲁温依靠两胡战争大发横财,这次我们前去,凡事都由他做东,他肯定不会心疼那点银子。”
突藉和狼刺他们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