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走那柔和、细微、美妙而清晰的声音。我暗自思忖,面对此景此情,外祖母定会赞叹不已,无论是自然的还是艺术的任何表现,都会激起她的赞美之情,从其平凡中发现其伟大处。我情绪振奋到了极点,将我周围的一切席卷而去。维尔迪兰夫妇派车到车站迎接我们,我为此而感动。我将自己的心情告诉了亲王夫人,可她觉得这不过是普通的礼节,我未免夸大了它的份量。我知道此后不久,她曾向戈达尔坦露心迹,说她觉得我为人十分热情;可戈达尔回答她说,我这人太爱激动,需要服镇静剂,打打毛线。我指点亲王夫人注意每一棵树木,每一座小屋,那屋子象要被圆花饰压塌似的;我让她欣赏着一切,也恨不得把她紧紧地贴在心口。她对我说,她发现我富有绘画天赋,说我应该绘画,而且很奇怪别人没有向我提出这一点。她承认这地方确实风光秀丽。我们穿过了小寨昂格莱斯克维尔(布里肖告诉我们此山寨叫EnglebertiVilla),寨子高高坐落在小山顶。“亲王夫人,您觉得尽管德尚布尔去世,今日的晚宴也一定会如期举行?”布里肖接着问道,也不想想派马车接站,我们又已坐在车里,这本身就是个答案。“是的,”亲王夫人回答道,“维尔迪兰先生之所以坚持这次晚宴决不后推,正是为了避免妻子‘怀念’旧人。再说,多少年来,她星期三从未中断过接待来客,若这样突然改变她的习惯,岂不让她受到震动。这段日子,她心情极为烦燥。维尔迪兰先生为你们今晚前来共进晚餐感到特别高兴,因为他知道这可以让她好好散散心。”亲王夫人说道,忘了刚才还假装从未听过别人提起过我。“我认为你们在维尔迪兰夫人面前还是什么都别说为好。”亲王夫人又添了一句。“啊!您这样提醒我,做得对。”布里肖天真地说,“我定向戈达尔转达这一忠告。”车子稍停了片刻,接着继续前行,可经过村寨时的咯咯车轮声消失了。原来,我们已经进入拉斯普利埃的迎宾道,维尔迪兰先生已在石阶上方恭候。“我穿上无尾常礼服是对的。”他说道,发现信徒们全都身著无尾常礼服,好不高兴。“我的客人都这么雅致。”可是,当我为身着西服上装表示歉意,他又说道:“噢,这很好。这儿是在朋友之间,大家一起吃顿晚餐。我倒很乐意把我的无尾常礼服借给您一件,可也许不合身。”踏入拉斯普利埃的前厅,为对钢琴家的逝世表示悼念、布里肖充满激情地与男主人shakehand①,却没有引起对方任何反应。我向主人表达了对这个地方的赞美之情。“啊!那好,您还什么都没见到呢,我们一定让您好好看看。您为何就不愿来此住几个星期?这儿空气好极了。”布里肖唯恐他的握手之意得不到理会。“哎!那个可怜的德尚布尔!”他说道,可声音极低,生怕维尔迪兰夫人就在不远处。“是可怕。”维尔迪兰先生答得很轻松。“年纪那么轻。”布里肖继续说道。维尔迪兰先生为谈论这类无关紧要的事情耽搁时间感到不快,于是给予反击,声调急促,伴着一声尖尖的呻吟,然而它表达的并非悲哀,而是恼怒与不耐烦:“哎,是呀,可您有什么法子呢,我们对此无能为力,凭我们几句话,并不能让他死而复活,不是吗?”说罢,他又和颜悦色,其中不乏快活的劲头:“哎哟,我的好友布里肖,赶紧把随身携带的物品放下来。我们熬了普鲁旺斯鱼汤,等不及了。尤其,以苍天的名义,千万不要跟夫人提起德尚布尔!您知道,她对自己的内心感受,大多加以掩饰,但她真的得了多悉善感的毛病。噢,不,我向您发誓,当她得知德尚布尔去世的渣息,她都快哭了。”维尔迪兰先生含讥带讽地说道。听他的口气,仿佛只有得了精神错乱症,才会沉痛悼念一位有三十年交情的朋友,此外,大家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就他而言,在维尔迪兰夫妇的永久的结合中,丈夫动辄对妻子评头论足,妻子动不动惹丈夫生气,是难免的。“若您跟她提起,她准又会弄出毛病来。支气管炎好了才三个星期,真不幸。遇到这种情况,就得由我护理病人了。您明白,我刚不久才摆脱了那倒霉的差使。在您心底,您愿意怎么惋惜德尚布尔的命运都行。心里尽管去想,但不要说。我很喜欢德尚布尔,可您不能责怪我更爱自己的妻子。哟,戈达尔来了,您可以去问问他。”不错,戈达尔心中有数,一位家庭医生,自然善于提供诸多的小方便,比如劝告人们不该抑郁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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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英语,意为“握手”。
言听计从的戈达尔大夫对女主人说:“您象这样子闹腾下去,您明天非得给我搞到三十九度高烧不可,”就好象他对厨娘说:“您明天非得给我搞到点儿牛肉不可。”医学,不用来治病救人,竟然管起改变动词和代词的词义来了。
维尔迪兰先生高兴地看到,萨尼埃特,尽管在前天晚上遭到无礼的对待,但并没有背弃小核心。的确,维尔迪兰夫人及其丈夫在闲极无聊之中养成了残忍的品性,但很少有大场合可以发泄,一旦逮住大好时机就发作个没够。他们尽可以挑拨奥黛特和斯万,布里肖和他的情妇的关系。他们对别人也可以再来这一套,这是肯定无疑的。但并不是每天都有空子可钻。而另一方面,由于萨尼埃特动不动爱激动,由于他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