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长乐宫时,外头早已经乱作一团,宫人端了水盆进进出出,见了皇后多半只是微微欠欠身,便急急忙忙的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萧君雅暼了眼那水盆里盛满的血水,一时间只觉得心口发闷,柳眉微蹙了几分。一旁的如意撑着伞沉声道:“娘娘这外面风雨交加的,先进殿吧。”
德妃这胎是太后亲口嘱咐要皇后保的,若是没了……如意忍不住觑了眼皇后,便听她说:“进去吧。”德妃滑胎,左右又和她没有关系。
还未走进殿内,萧君雅便听到了一道瓷器掷地的破碎声音,里面隐隐夹杂着宫婢细小的抽泣声,混在这雨声里极有一丝压抑。
御医院的人黑压压的跪了一地,宫婢身边搁着的水盆又是满满的一盆血水,白瓷片摔在了前面御医的脚下。苏珩坐在椅子上,一手紧捏扶手边缘,额头上青筋突起,眼神yīn沉凌厉。
忍着扑鼻而来的血腥味,萧君雅朝那人唤了一声,“皇上……”
苏珩微怔,见了来人,稍微缓了缓脸色,眸色略深的看着她道:“你怎地来了?”
萧君雅没说话,只以眼神安抚了他一下,那眼神里却自责尤重,心思哀沉,起不了什么作用。苏珩却看在了眼里,轻叹了一声。
德妃的胎到底没保住,怎么能保住呢,在那么高的台阶上滚落下来,怎能保住。
里面传来德妃哀痛的哭声,一声一声激荡着萧君雅的耳膜,只觉得刺耳无比。她朝苏珩看去,神色黯然,“皇上进去劝劝德妃吧。”
然苏珩却只一叹,“不必。”
萧君雅眉心一跳,觉得苏珩果然冷血至极。先前馨妃小产,哭的晕死过去,他是寸步不离的守着,连她都不顾一分。而今,整个后宫就只有德妃一人有孕,还是过了三月的胎,这样说没就没了,听着里面人嚎啕的哭声,他居然连动都不动。
后宫里头的女人,除了解决帝王的生理需求外,最重要的便是繁衍子嗣。没了孩子傍身的德妃,便什么也不是了,于苏珩而言,他心疼的只有孩子。
彩英一脸惊惶地跑出来,哭着跪在地上说道:“皇上,娘娘哭的晕过去了,奴婢求您进去看看娘娘吧!”
苏珩眸色微微一动,未有动作,那头孙得忠已领了一脸沉重的*走了进来。德妃的事将将传到景仁宫里头去,太后一口气险些都未上来,急忙遣了*过去问个明细。
*眉眼间是难掩的忧愁,听及皇后的话,重重的叹了口气,那厢孙得忠又快步走了进来,说是太后病下了,这病来的快,让一干人措手不及。
苏珩听闻太后病下,自是着急,也顾不得刚刚小产的德妃,便急忙去了景仁宫,却把孙得忠留了下来,因为德妃的事情还没完,若是真不小心从台阶下滚落至的小产倒还好说,可这事,有猫腻呢。
彩霞抹着泪从袖里掏出一方绢帕,当着皇后的面打开来,那里面分明是几颗光滑可鉴的石子。萧君雅目光一凌,听彩霞抽泣道:“娘娘原本是想出去逛逛,没想到刚出长乐宫就下起了雨,雨势太急,娘娘便打算回去,可是没想到的是上了不过几层台阶,娘娘脚下便打了滑从上面跌了下来……”
“当时奴婢们都急坏了,忙去御医院请御医,奴婢领着陆御医他们来时就在台阶下面发现了这些石子……”
萧君雅拿起几个石子挨个打量了一番,瞧见这上面有磨损的痕迹,像是被人久踩过的,故而知晓这些石子大概是在某条小路上脱落下来的。
这还没算完,孙得忠便又上前几步来禀,“娘娘,还有一事,今儿的午后,于良人曾经来给德妃送过一些小孩子穿用的肚兜荷包之物,那衣物做的细致,德妃甚是喜欢,先前还不离手的打量,却不料出现了一点难受的症状,德妃没太在意,歇了歇又好了。但那衣物上确是沾了白附子粉……”
彩霞先前一直在里头侍候着德妃,并不知道御医院还查出了这东西,当即一下跪在了皇后面前,砰砰地磕了几个响头,求皇后给德妃一个公道。
这明目张胆的打起了皇嗣的主意,于良人还真是急着找死呀。
外面雨声渐停,沉吟片刻的萧君雅目光淡淡扫过下面的几个人,看着孙得忠便道:“把何卓给本宫找来。”
孙得忠领命退下之后,她才让如意把彩霞扶了起来,轻声安抚道:“你且放心,这是有人明目张胆的打起了皇嗣的主意,定不会轻饶,如若真的是于良人所为,本宫和皇上必会给德妃一个公道的。”
彩霞额上渗出血迹,听及皇后的话,腿一屈,便又要跪下。如意看着皇后的眼神,急忙制止住了彩霞下跪的趋势。
“把额头上的伤处理好,便去侍候德妃吧。”萧君雅淡看了彩霞一眼。
彩霞知晓自己在这儿也帮不了什么忙,听了皇后的吩咐,谢恩之后便先随着小太监下去包扎额头的伤去了——
于良人手捧着一卷书斜倚在床头上,心不在焉的翻看着,外面雨势似乎停了下来,只有檐上雨滴滴落到阶上发出的“啪啪”声。阿秋快步走过来,面上略有惊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