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男孩儿闻声抬起了折腾得已经没什麽力气的头。因为毒瘾发作,男孩儿的脸上沾满了鼻涕眼泪,看起来脏兮兮的,但那双灰色的眼睛却让秦武心里一震,前几次来因为男孩折腾得厉害,他并没有仔细看,可这一次看得很真切。
他熟悉那双眼睛,不,应该是说,他熟悉男孩眼睛里透露出来的东西──狠戾、怨恨、不甘,还有没来得及藏好的脆弱与害怕,就像是对著猎人不断龇牙咧嘴来掩饰虚弱的小野兽儿。
秦武认识这样的眼神,因为那就像是二十年前的他,一只丛林中的野兽,对著每一个靠近他们母子的人亮出尖牙。
可还是不一样,那时的他已经十五六岁,就快要成年了,而这个小男孩儿看起来也就是十岁左右。
“叫什麽名字?”男人问道。
他不想回答男人,那个男人看起来就像是帮会里的头头,虽然还是不一样,但他的见识还是不足以让他说出哪里不一样,可就是让他感到害怕,浑身的汗毛都一根根的竖起,他害怕这个看起来就像巨人一样的男人。
向男人身後看了一眼,今天那个女人没来。他更加不想回答了,转过头,他选择沈默以对。
男人好像没有因为他的沈默生气,他没再试图问他什麽,由声音听出,男人坐在了病房一角的沙发上。
可他却能感觉出来,男人在用冰冷的眼神看著他,这令他浑身紧绷,紧张的胃都开始抽痛。
也许是药里有镇定剂的成分,他竟然在紧张中就睡著了,再次醒来是因为有人在病房里说话,声音很小,像是怕吵醒他一样,几乎是用气音在说话。
他认出,轻轻的是那个女人的声音,有点柔软有点沙哑,温柔的对著那个可怕的男人说著什麽,虽然没听见那个男人的声音,但他却能轻易的感觉到那种冰冷的气息。
听著听著他才慢半拍的发觉,女人正在和男人讨论著他的事情。说讨论有些牵强,其实只是女人自己在说,男人只是偶尔的哼那麽几声,显然是对这个话题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阿武,真的要把这孩子送到福利院麽?”推了推闭著眼睛假寐的秦武,田心问道。
“嗯。”眼睛没睁,伸手搂过小妻子,秦武哼了一声就当是回答。
“那──”顿了一顿,田心考虑著怎麽说服固执的丈夫。
“我听菱菱说,那里很可怕。”说完还点了点头,似乎这样男人就会相信她所说的。
睁开眼睛低头看著妻子急著让他相信的样子,秦武挑了挑眉,装著有些不相信的问:“可怕?林菱说的?”
“嗯!”使劲点头。
“她怎麽知道?”放开小女人,抱著xiōng,秦武反问道。
☆、勇敢的心(我是公务员)11-1
“我就是知道──”看男人挑眉,显然是不以为然。
“好吧,因为菱菱是孤儿,她就是在那种地方长大的,她当然有发言权啊。”
“虽然说那里的人不会虐待他们,但是那麽多孩子,显然也不会对他们太好就是了。”
“而且──那里的孩子会欺负新来的。”
秦武讽刺的一笑:“他?那个小野兽不会被欺负的。”
“可是,可是不管如何,他还是个孩子啊!”田心抬头看著这个她爱的男人。
男人的脸有些冷,可是却没再说出什麽‘不关我们的事儿’之类的话。
田心感觉得到,秦武不是太喜欢这个男孩子。
也是,没有人会喜欢这样一个劣迹斑斑并且陌生的孩子。大人的心,早已在社会中磨砺得冷硬,冷得就像是伦敦的雨,让人浑身发抖。
可是,看著病床上依旧被绑著的男孩儿,田心一阵心疼,她看得见孩子眼睛里的脆弱,她感觉得到,那孩子的眼睛在向她求救,在喊著‘救救我!’。她看得懂,也身感同受,就像是一年前的她,哭泣著,渴望著有谁能来救救她,而她碰见了秦武。
虽然他们的情况不同,但这个孩子,他也在求救,在向她求救,她甚至都能想象得到,那麽黑黑瘦瘦的,遍体鳞伤的孩子,一个人躲在黑暗的角落偷偷哭泣。却没有人看得到,就算看见也会远远的走开,没有人伸出援手,没有人,有能力的大人只是就这样把一个仍旧稚嫩的孩子扔在了这个冷漠的世界一角,任他自生自灭。
心中一阵冲动,不假思索的说道:“阿武,我们收养他吧。”
“阿武,我们收养他吧。”他的小妻子说。
“阿武,我们收养他吧。”那个女人说。
秦武透过他娇弱的小妻子仿佛就像是看到了二十年前那个像是神一样站在他和母亲面前伸著手对他说‘从今往後,你就是我儿子’的男人。
床上仍旧闭著眼睛装睡,却忍不住颤抖的男孩看见的却是梦里曾经想象过无数次的母亲,那麽温柔地看著他。眼睛里阵阵热辣,却流不出眼泪,死死的咬住嘴唇,堵住就要冲出喉咙的哭声。
“阿武?”碰了一下似乎正在发呆的丈夫,田心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