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那个满是他们间甜蜜的回忆的地方,她却告知了他最为残酷的现实。他无法相信,但是她接连道出的却是那样现实,那样的难以反驳──
是她做的。
把他们家逼到现在这部田地的罪魁祸首,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
那个人,竟是他最爱的女人。
他想要照顾下半辈子的女人。
虽然一样的脸,一样的声音,但是她却有著完全不一样的笑容。她如同看著一只被宰的牲畜一般怜悯地看著完全被蒙在鼓里的他,嘴角扬著的,是讥讽的笑。看著完全陌生的她,他终於意识到,她在他面前做出的一切都是假的。她的单纯、她的干净、她的话语、她的笑容,一切都只是她的算计。她只是为了拿到她想要的资料才接近她的。
她所有的信息都是捏造的,不管是她的生日、她的住址、她的家庭背景、她的履历,乃至她的姓名都是捏造的。
她完完全全、自始至终都在欺骗他。
在达到目的之後,一切都不需要了。
包括他,也完全不需要了。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虽然她没有说出这句话,但是看到她嘴角的讥讽笑容时,他仿佛能够听到她这样说。
她不单单抛弃了他,而且在最後还狠狠地践踏了他的真心,并且大把大把地撒盐。似是在怜悯他,她告诉了他她的真名。但是单凭这两个音节,纵使动用了他能够动用的所有关系以及消息网,他又如何能够查到她?那时他才知道,她告诉他,不是因为她的怜悯,而是她的讥讽的延续。
你是奈何不了我的。
他能够听到她心里如此笑道。
☆、两人间的岔道
尧光穿梭在宴会上,看著身著华服、说著表里不一的话的人们,他觉得很疲惫。他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却是第一次感受得那麽深。疲惫而压抑,乃至有一种快要窒息了的错觉。他走到甲板上,站在船舷,感受著带著湿润的海风。
当他不刻意去想什麽的时候,时雨的脸就会自动地浮起。在那个夜晚後,他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逼迫自己忘掉这个女人。而如今,她再次占据了他的脑,他的思考,他的全部的心。这麽想著,他的嘴角现出一抹自嘲。
竟然自己还在为那个女人费心。
为了这麽一个女人,不单单是自己,乃至整个家族都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两年间,他只身赴美,不单单努力学习相关知识,并且协助家族长辈们拓展美国的市场,想借此来提升业绩。所有人都说,他变懂事了。毕竟在以前,他从不关心家族企业的事情。因为有个优秀的、并且年龄差了七岁的兄长,他想当然地把一切都交给兄长去承担,自己只是过著想当然的生活。
但是他知道,他如此努力,只是为了赎罪罢了。家族会遭受如此巨大的危机,是他造成的。但是,他不敢坦白这一切,他没有勇气。他只能把这些压在自己的心里,默默承受。
在他以为他会就此过完不再和她有关联的一生,但是没有想到,她却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第一次,他如此感谢神明,让他能够再次看到她。
但是,他没想到,他们会走到如今这一步。在她面前,他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难以约束自己。在事後,他只能看著自己造成的一切,只能为自己的暴走善後,如此罢了。开始的内疚,却在下一次成了另一个爆发点。
他觉得厌倦了。拒绝了别人请他去俱乐部逛逛的邀请,他向自己的个舱走去。
哭到动不了後,时雨静静地缩在毯子里。在黑暗中,她大睁著双眼。习惯了黑暗後,她也能够看到大致的轮廓。她一动不动,精神却飘到了很远。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大学的校园内。当他在填写的调查表上写上了“夏尧光”这三个字时,她不由一阵吃惊。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人就是夏家的二少,夏尧光。吃惊归吃惊,她更没有想到,会在第二天再次看到他。也没有想到,两人的交往,会这样自然地开展,然後变得亲密。
在三个月後,他向她求婚时,她真的感到惊喜。她原以为,他只是玩玩。老实说,她原本也只是打算玩玩,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陷得如此之深。她本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不知人间疾苦的纨!子弟,但是她发现,她错了。他的确不知道很多,但是他确实个很单纯的人。他从不吝啬自己的赞美,有什麽想法总是直说。和他在一起,有著想不到的轻松。她真心地希望两人的关系能够就此继续。
之前,两人间都没有挑明那层关系。两人只是暧昧地交往,超过朋友,却又不是恋人。没有想到,他会直接向自己求婚,请自己将自己的下半生交给他。她真的想要就此把自己交给他,但是她不能够。
她已经任性太久了。她不能那样做。
那枚戒指,逼迫著让她下了决定。
她要离开他。但是那样的话只能让他来寻找自己。她要他离开自己。因此,她采用了最为决绝、最最不能弥补的方法。这个决定,对她最好。
当她把情报交出时,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