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的满岁宴这天。
……
这日,春光明媚,万里无云。
北方的天空一忘无际的蓝,空中飞掠而过的白鸽,排线连行,宛如挥舞的旗帜一拂而过,空气中震动起长长的哨鸣,给人一种天高旷达之感。
庭院中,梅香未尽,迎春已放,早樱纷纷扬扬铺了一地,绿绒绒的小草地上,一群小萝卜头们正玩得开心欢畅。
笛笛笛——
长长的火车鸣笛声,伴着咕出咕出的铁轨摩擦声,一条白白的蒸气长烟从小院中升起。
若是让外面的小孩子们看到,一定惊讶得掉下巴了。
那竟然是一串迷你版小火车,火车头跟真的几乎一模一样,后面缀着四五节车厢,坐着一帮子大大小小,平均年龄没超过六岁的小鬼。而年龄最小的,也就十个月大小。
最让人惊讶的便是车头上坐着的一大一小,小的坐在大的怀怀里,一副指手划脚状,大的负责给火车加燃料,但那加多少,什么时候加,还都是听小的命令。
若仔细观察,还会发现后面坐着的小家伙们,都得听那小指挥官的命令,从沿途驶过的小厮婢女们手里,接过必须的燃料盆子,从后面递上前。甚至,转了几圈儿累了渴了,还要送零食,饮料,等等。
那当然,坐咱小宝儿的火车,你没买票就算了,这送燃料吃食的活计就不能推辞。
这玩游戏的一幕,被前来参周岁宴的大人们瞧着,惊讶得不行,跟轻悠一起交流起娃娃经,乐呵得不行。
“小七,你这是怎么教小宝的?简直跟你小时候一样霸道!”五姐锦绣看着儿子被指使送水果给小地主吃,直摇头。
“姐,我可没娇惯他呀,他爸爸对他要求也很严格。不过游戏的时候嘛,当然让他自由发挥,我们只做有效引导罢了。至于他这么喜欢指挥别人,还那么霸道,那也有小八小九他们的功劳。”
众女齐瞪眼,“你还好意思说呢,他现在是家里最小的蛋蛋儿,哥哥姐姐舅舅姨妈能不让着他吗?”
轻悠呵呵直笑,在姐姐们眼里颇有几分狡猾,再一看那火车头上的小家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全一个霸道劲儿。
这时候,已经荣升为婆婆们的二娘三娘们招呼着众人入屋上席,开始抓周礼了。
织田亚夫喝令停下了小火车,从小八手里接过了小宝儿。
小宝儿这还玩得意犹未尽呢,游戏被爸爸强令喝停,心中可老大不快,就耍起了别扭,不要爸爸抱,踢着小腿儿非要去找妈妈。
“不准胡闹!今天你外公外婆,大家都在场,你……”
这才开始的抓周宴,父子两又瞪上了。
轻悠瞧着又好笑,又无奈,上前打圆场要抱小宝儿。
“亚夫,今天是他一岁生日呢,就让他高兴下嘛!”
“高兴是一回事,耍赖娇气又是一回事。”
“亚夫……”
小宝儿立即噘起了小嘴儿,不瞪爸爸了,往妈妈怀里寻求庇护。
亚夫正在发作时,突然勤务兵神色慌乱地跑了过来,附耳低语。
轻悠发现丈夫瞬即就变了脸色,在自己看过去时,立即又恢复了正常。
随即也没再孩子的教育问题上再纠结,让她抱着儿子先进屋抓周,自己就跟士兵朝外走去角落里。
轻悠直觉不安,将孩子交给了大哥,让众人先开始,自己则悄悄去追丈夫。
“城门已关,全城已经戒严。司令很担心,想让您去看看……探子回报说,对方好像知道咱们的军防布署……”
“通知热河机场了吗?”
“元帅,就是野田大将那里我们一直没有联系上,您看……”
看得出来,这勤务兵已经急得火烧眉毛了,可是织田亚夫仍然面无改色,问话的节奏都是波澜不惊。
轻悠心头一阵翻涌,已经积压了近一个月的担忧让她无法再释怀。
本来她是不想兴师动众地办孩子的周岁宴,可是春节在开封一聚后,男人在和家人们临别时,还故意广发请帖,要大家都来北平参加。
就在前几日,全城已经进入戒备期,进出城的人都要经过严格的检验审查,全城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还发生了数起逃城被抓回的事件,整个北平都是人心惶惶。
原因无他,那个左大将军武田钢的进军步伐太快速了,更重要的是,织田亚夫的守军溃败得更快。
她心中有惊,有疑,可怎么也无法忍下心来让家人跑来冒这个险呀。
说到底,她对于亚夫的决定,多少有些埋怨和不理解。
“亚夫!”
忍无可忍之下,她走了出去。
织田亚夫显是一愣。
轻悠想,以前他很快就会发现她的,现在却明显吓一跳,若说心里不担心不害怕,那根本就是骗人嘛!
“咱不开周岁宴了,好不好。你去忙你的,爹娘哥哥姐姐们那里,我去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