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稍值些钱没有被火烧掉的东西,譬如银制餐具,银制镶金烛台等等。
如此惨败景象,当真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随行的干员叹气摇头,对走在前的男人说,“林处,这样子,不可能还有人了。”
林少穆置若妄闻,在楼下转悠半晌,终于找到上楼的道,好不容易攀着断裂的楼梯角,踩着属下的肩头爬了上去,还没站起身,楼梯就发生了坍塌。
干员大叫一声躲开,断楼完全垮塌,扬起一室焦灰尘土。
林少穆连滚几圈儿才躲了开,唤了几声属下,得到回应,表示只是虚惊一场,才爬起身,亦步亦趋地朝其他房间寻去。
楼上二十来间屋子,全都有后来者的脚印,当真被洗劫得一干干净。
然而,当他进到自己的婚房时,在卧室的地面上,发现被一块塌下的瓦砾盖住的一堆碎纸片儿。
顿时心神剧震。
那竟然是被他撕掉的结婚照的另一半,属于静子的。
记得最后一次回到完好的家时,这已经过去大半年,现在整个屋子都毁掉了,面目全非,这些碎照片竟然还似从未被人动过似地,静静地躺在这里。
几乎无法抑制心底里的震撼,他掀开了周围所有已经被火灼烧过的焦物,一张张地将照片小碎块儿拾了起来。
他记得最后一次离开家时,特别吩咐管家不准任何人动自己房里的东西,管家应该是严格遵守了他的命令,多半将房子彻底锁了起来。
可是,这些东西怎么会逃过炸弹和大火的肆虐呢?
这简直就是奇迹!
或者说,这就是天意吗?
他鬼使神差地,一张接一张,将照片拼了起来,竟然只差了一张——静子的脸。
他的手开始微微发抖,回头翻那堆残片儿寻找,可是翻了一遍两遍三遍……扩大范围,弄得满手黑灰,俊脸污花,干员也爬上了楼来唤他,他就像着了魔似的找个不停。
干员很奇怪,趁前询问,“林处,你这是在找什么呢?我帮你找。”
一直执行最艰苦危险的卧底干员,急于讨好林少穆,希望能借此次机会立个大功,就可以升职回到应天府跟家人团聚了,可惜他刚一靠就碰到了林少穆用来放照片的半块椅子,发出嘎吱一声响。
林少穆一看,气得暴吼,“走开,不准动我的东西。该死的,我没叫你过来,你给我出去,不准动这屋里的任何东西。”
他激动地抱住那半块被烧焦的椅面子,要是他能看到自己此时的表情,必然会认为镜中的男人已经疯魔了。护着一片破木头,和一堆被撕成粉碎的照片,简直不知所谓。
偏偏,这一刻,眼前的一片焦黑,破碎再难全的照片,还有照片上那充满嘲讽的残缺的黑洞脸,可能再也看不到的娇美容颜,他情难自禁,心如刀割。
终于还是,被他弄丢了么?
胸口一片窒塞,鼻腔发堵,眼睛竟已一片模糊。
被吓得急忙跳出房间的干员直抹冷汗,东张西望时,突然看到楼外出现一道人影,扬声大叫,又朝林少穆喊,“林处,我看到有个东晁女人在院子里,哎呀,她跑了。我去追……”
东晁女人?
林少穆的身子仿佛突然被通了电的一抖,立即冲到窗口,就看一道素色人影钻进了树林,朝外逃去。
“静子——”
直觉似的,他放声大吼,看到那道背景也似僵硬了一下,逃跑的速度更快了。
虽然只是一个极小、极细微的动作,却似那天边的启明星,瞬间照亮了他的心,在家破人尽亡的现在,还有一个同自己最亲密的人儿活着的信息,唤醒了他心底全部的渴望,和希望。
“静子,你给我站住。”
林少穆顾不得自己还身在二楼,直接就从窗口跳下,落地时扭到了脚也顾不得疼,就朝林子里追去,干员大叫着追上来要跟他一起包抄。
本以为定能将人追到,哪知两人碰上头,那女人已经逃得不见了踪影,显然是比他们对这里更熟悉得多的人。
林少穆不甘,又边跑边喊,“静子,你回来,不要走,现在我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你回来好不好?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你了,静子,你回来啊——”
可惜,不管他怎么叫,怎么喊,怎么赌咒发誓,四周依然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反应。
他仍不放弃,在林子里不断地奔跑,呼喊,疯了似的。
吓得干员一直阻止他,就怕引来了附近巡逻的自卫队员。
“静子——”
林少穆叫得声音都嘶哑了,无力地跌倒在泥地上,摔了个五体投地,狼狈至极,再也爬不起来,脸埋在青草地里,一个呼吸,青草和泥土的气息,混和着一丝腥咸的液体,滚进他口中。
“静子,你是不是不肯原谅我了,你说啊,你是不是也要抛弃我了,啊啊啊啊——该死的该死的,我真该死!”
拳头用力砸大地,皮开肉绽,却怎么也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