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芙蓉容也没像以往绅士地替轻悠开门,轻悠叹口气,犹豫着,还是跟着进了门。想到待会儿回家时,还得偷偷走后门,也不知道消息会不会已经传回家了,为以防万一,还是……
“十郎,等一收拾好,咱们另外找人买些婴儿用品。免得我爹和二娘他们起疑担心。”
轻悠低声跟十郎商量着。
没想姜恺之竟没走远,回头一听到这话,又来了气,“还想回去再被人泼一道吗?行了,进去换衣服。东西我派人去买!还愣着干什么,要我亲自帮你换!”
说着,伸手就来,吓得轻悠往后一跳,连声说“不用”,跑进屋子关上了门。
副官看着这一幕幕,只得叹气去请婆子来帮忙。
……
芙蓉园,另一间屋中。
“消息这么快就传出去了?泼油漆?抓到的人都说了些什么?”
“都说是从轩辕族人嘴里得知,气他不过,自动自发组织的反汗奸行动。”
姜啸霖放下手中的《资制通鉴》,起身走到窗边,拨开一扇,朝楼下的跨院里看去,便看到刚换好一身玉兰色旗袍的女子,披垂着一头柔滑莹亮的长发,绞着手,垂着头,站在弟弟面前,吱吱唔唔地不知说些什么。
他轻轻一哼,目光深邃绵长,“自动自发组织?那怎么不直接闹到轩辕家去拦人,一定要在大街上。她也不是个傻的,还敢大张旗鼓地在外面走动。
这暗中监视,一路跟踪,还认准了人,算好时间地点在公众场合出手,闹得满城皆知,还捎带上恺之这个有心没眼儿的傻瓜,跟着一块儿搅进去。到时候我们想将人都护走,也要变成包庇卖国贼和汗奸的帮凶了。
这背后设计的人,确是个心思细腻的,一箭双雕啊!”
秘书长听了,也着急起来,“大人,现在可怎么办?三公子肯定也知道自己被人利用,可他对这轩辕家的七小姐这么执着,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这事要真传出去了,不正是给丁家那帮人漏子钻,即时他们在议会上策动其他人进行大总统的换届选举活动,一定会获得更多的支持。若现在不想办法,到时候我们就会特别被动……”
姜啸霖举手打断了话,又轻轻将窗户推得更开。
那白玉兰般的人儿,忽然绽开笑靥,朝弟弟俯身行大礼,那头光滑如水的青丝顺着肩头漱漱滑落,丝丝缕缕飘浮在空中,抚过那张莹白漂亮的侧脸,很难让人移开眼。
砰地一声,窗户被重重合上。
姜啸霖的脸色落在灯光的阴影里,让已经习惯他天生威仪的秘书长莫名地觉得更压抑了。
“此处不亦久留,立即安排飞机回南京。”
“是。”
秘书长退出房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这时警卫长匆匆而入,手中拿着几大叠的报纸杂志,低声对他说了句“大事不好”,看了眼那报纸上的头版头条,甚至还是非常清晰的彩印版,秘书长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先说彩色照相机,在当时也只有真正的权贵上流们才玩得起的。更不用说彩印报刊,在当时可谓是个相当稀罕的物件,虽然已经发明成功,但就广泛应用于民间,仍然是百年之后的事了。
就眼前来说,对方突然来这一手,花了这么大手笔,故意用清晰的彩印报来发布这条轰动的大新闻,分明就是向他们发出赤果果的挑战!
……
轻悠轻声问,“恺之,谢谢你。你的伤,好些了么?”
姜恺之额头一叫,难以抵制地低吼,“你连聘礼都退回来,还来多此一举干什么。我不需要同情!你要走就快走,不要,不要等到我后悔,真把你囚起来一辈子!”
轻悠吓得退了一步,“恺之,难道你真要我以后见了你,大家就像陌生人一样,不理,不问,完全无视,装做从来也不认识么?”
“哼,只要你做得到,我也可以!”
他双拳重重一握,觉得自己此时的态度蠢得就像十几岁的小鬼,可笑至极。可偏偏忍不住……
再强悍自信的男人,在面对感情时,似乎都会变得弱智无能,手足无措。
“恺之……”
轻悠难过地低下头,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扭扭捏捏,直接离开为最佳。
可若她真这么做,就不是姜恺之心中最爱的女人了。更就不是轩辕轻悠了。她性子坚定,韧性极强,可内里比谁都容易心软。
难怪世人总说,爱情就是把双刃剑,不管你优柔寡断,还是干脆利落,都必然伤人,更伤己。
两人又沉默良久。
轻悠决定离开,说,“你大哥来了,我也放心了。之前没机会,这次能不能请你替我跟他说了谢谢,谢谢他为我们的家人和族人们争取时间,还答应护送我们离开。”
“七小姐不用客气了。”
回应她的是正从月洞门里大步走来的姜啸霖,那强悍如泰山般的迫人气势随着他的靠近,迅速激升,轻悠下意识地朝姜恺之身边移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