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庭议,就是在荒郊野地里临时盖了个帐篷,里面铺上大红地毯,四周用黄绫围着,地上放满了马扎儿(刑善的叫法)中间留了一条过道通向大汗的座位,大汗的位置也就是比别人高了些以使区分。一会工夫就坐满了人,乱嘈嘈的居然还有人哼着小调,当刑善看到一位爷肚子太大,腆着坐吧不舒服,蹲着又太累,干脆拨开马扎坐在地毯上,刑善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他妈的那跟那啊?总以为庭议是件严肃、庄重的事情,怎么搞的跟村里放电影似的。
看到刑善笑个没完,刘裕尴尬的拉了他一把道:“平日里的庭议不是这样子的,昨日不知道庆王跟父汗说了什么,父汗今日就吩咐这次庭议按照祖宗的样子开。”
刑善了然道:“这个样子啊!”
“汗来啦!”外面的士兵突然喊到,声音严肃又传的很远。
帐篷里的人安静了一下,可是依然有人小声笑着闹着,刑善诧异的看了他们一眼。不知道这大汗是个什么样的人?便盯着帐篷的门。
过了一会了,刑善感到眼睛有些酸的时候,大汗依然没有到。
这时又有士兵喊道:“汗来啦!”声音中又多了一分的震撼。
营帐中所有人都忽然安静下来,听不到一丝的声音,刑善盯向门口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老长一会的时间,刑善实在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营外的几千士兵突然同时大喊道:“汗来啦!”声音整齐、干脆利落,震耳欲聋。刑善被这声音一吓手一用力,揉痛了眼睛,心里破口大骂,我操你们!又不禁想起了一句话“狼来啦!”
营中众人都站了起来,右手扶胸弯腰鞠躬,齐声道:“恭迎汗驾!”刑善也赶紧站起学着他们的动作。
门口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单手扶着大肚子,满脸的络腮胡子,眼神从众人身上扫过在刑善的身上稍微停了一下,大笑着:“好!好!都坐,都坐!”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男子,长的跟刘裕有七八分相似,神情严肃,举止端重,应该就是庆王。
大汗坐好后,看了众人一眼说道:“今日叫大伙来感受一下我们祖宗们庭议的方式,你们还习惯吗?”
众人齐声道:“习惯!”
“有什么感想啊?”大汗又问道。
刘裕忽然站起来道:“父汗!祖宗们的方式固然好,但那是千百年前的方式,我们匈奴在方展我们也有了自己的方式,我们的后代也会有他们的方式,就像这次攻晋就有可能会开创我们新的方式。”
看到刘裕这么直接进入正题,所有人都默默的看着大汗,大营静的落针可闻。
大汗没有说话,若有所思的看着刘裕。他身边的那个男子也站了起来,正是庆王。
庆王道:“大哥此话不错,我也能明白大哥的苦心,可大哥有没有想过,我匈奴人为什么能攻晋?那晋的汉人又为什么积弱至此?正是那关内的富饶所致,想那先秦后汉时汉人是多么的威武,多么的强横,后来他们忙于内乱这大好的土地被他们浪费了,我们匈奴起来了,我们自小就在草原上牧马,我们很小就会弯弓射箭就会狩猎,我们越来越强大,我们经常攻击汉人的地方掠夺他们的钱财和女人,但如果我们真的攻占了他们的土地,我们夺得了他们的江山,我们会种地吗?我们会生产吗?我们的马吃什么?那时我们的子孙就要学习读书写字,一切都要学习汉人过汉人的生活来适应那片土地,我们就变成了汉人,我们就不再是强大的匈奴人了,我们做的不会比他们好到那里去,我们也就只能等着别人把我们赶走,这些还只是在我们完全攻占了大晋的前提下才会有的,你们知道汉人有多少吗?六百万啊!我们有多少人?刚刚接近一百万!就算十六国加一起也比不上他们的一半,我们凭什么能把他们灭了?”
庆王的话震撼了整个大营,刘裕不甘心的喊道:“那你的意思,我们就不能出兵打他们了,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富饶,自己受苦吗?你说的都没错,但你也不要忘了汉人他们的本性是懦弱的,给他们吃和穿他们就会忘记自己的民族、国家,我们没必要杀了他们我们可以奴役他们,我们匈奴以我们的强大征服他们,我们再以无数好处诱惑他们,他们会屈服的。”说着又看向大营内所有的人:“你们谁不想住在豪华的大屋子里面?谁不想天天吃到丰盛的晚餐抱着美女睡觉?谁不想自己的孩子可以不再冒着危险狩猎?谁不想就连死后都可以占有壮观的墓穴,不再被破烂的大石头压着?”
所有人的眼光里都流露出向往,这些谁不想啊?
庆王突然哈哈大笑道:“大哥!你难道不知道汉人在懦弱的同时也是坚韧的吗?也是不屈服的吗?就像你身边的这个人!”他手指着刑善道:“他,他曾经被乞个尔金部的女人阿伯跖害的寨破人亡,可现在呢?他正享受着阿伯跖那女人丰满的身子,占据着这个乞个尔金部,他奴役的手下是整个草原上最优秀的乞个尔金射手,他就是汉人!”
所有人的都看向刑善,刑善面色平静,心里却大骂道:你们吵你们的关老子屁事,没事拉上老子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