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晚晴依旧一言不发,饶有兴味地凝视着楚易二人,眼神妖娆而又天真。
晏小仙笑道:“古人说:乐者心声,这支《空谷幽兰草》原是隐逸雅士弹奏的出世之曲,萧美人居于声色犬马之地,面对功名利禄之人,弹奏此曲,难道不是虚假吗?”
众人微微一怔,无以应答。
晏小仙柳眉一挑,又道:“既是隐士之曲,所奏的古琴也当是隐士之琴。萧姑娘的琴虽也是枯桐古木所制,但镶玉嵌金,连琴弦都是天下至贵的北极冰蚕丝。敢问这种琴是隐士之琴吗?以这种琴来弹奏此曲,不是庸俗又是什么?”
他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振振有辞,众人虽然不服,一时却也难以反驳。
萧晚晴盈盈起身,柔声微笑道:“乐者心声,心与乐和。公子所言极是,晚晴受教了。”她的声音清甜又带着些许慵懒之意,显得柔媚而又纯真,悦耳已极。
众人哗然,想不到她竟会同意这两个轻狂小子所言。
那尉迟公子眉头一皱,愤然欲语,却又强行忍了下去,“哼”了一声,满面怒容地退到一旁。
楚易颇感愕然,心下更觉不安。
晏小仙嫣然道:“萧姑娘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过这些话可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我大哥,这位楚易楚公子说的……”
晏小仙说到此处,忽然狠狠地捏了楚易手掌一把,转身轻如蚊吟地道:“大哥,现在这位萧姑娘已经对你万分注意啦!是做状元郎,还是当刀下鬼,就看你能不能虏获佳人芳心了。”
众人的目光顿时又向楚易扫了过来。
楚易错愕狼狈,唯有苦笑,昨日聊天时,他确曾说过“乐者心声”这番话,不想竟被晏小仙现学现卖,用到了此处。
萧晚晴妙目凝视着楚易,嫣然一笑道:“楚公子能说出这番话,必是对音乐有极深造诣。《空谷幽兰草》一曲,晚晴只曾听家师弹过两次,错漏之处只怕不少,让公子见笑了。不知可否请公子将此曲弹奏一遍,让晚晴一饱耳福?”话语温柔诚挚,丝毫没有讥诮反嘲之意。
楚易忙施了一礼,道:“萧姑娘琴技出神入化,令人叹为观止,楚某不过略知音律,岂敢班门弄斧……”
“大哥,这就是你的不是啦。”晏小仙忽然笑吟吟地说道:“萧姑娘诚心向你讨教,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你不是说过《空谷幽兰草》更适宜横笛吹奏吗?不如今日就以笛子吹奏一曲,也好和萧姑娘印证切磋一番。”
素手一晃,将他腰间的那枝刚买的“冷翠凝香雪”抽了出来,轻轻巧巧地塞到楚易的手中。
楚易哭笑不得,见他眼波中满是温柔的促狭笑意,心中忽地一跳,忖想:“是了!义弟在仙音集买碧玉笛时,多半早已计划好了这一切,让我借此结识萧姑娘。但萧姑娘琴技绝佳,义弟为了引起她的注意而故意贬驳,又拿我的话来断章取义,实在有些哗众取宠。”
众人见他沉吟不决,纷纷起哄叫道:“是驴是马,拉出来溜溜,你既敢如此大言不惭,怎么临阵又缩了头?”
“用笛子吹奏古琴曲,好大的口气,嘿嘿,我看你不如吹张夔牛皮吧!”
“光打雷不下雨,烧得哪柱香?还不是假龙王?”
萧晚晴静静地凝视着他,嘴角噙着一丝淡淡而无邪的微笑,眼中满是期待。
楚易心头一热,豪侠慷慨之气又窜了上来,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楚某就献丑了。”翻转碧玉笛,横于唇边,稍一凝神吸气,悠扬吹奏。
众人起初还在起哄讥讽,但听了片刻,便渐渐地安静下来。
笛声清越幽婉,高旷疏淡,时而急促如林风簌簌,时而舒缓似泉水潺潺。
曲子旋律果然与萧晚晴古琴所奏极为相似,只是某些段落稍有变化,更加圆润顺畅,清逸悦耳。
众人听到后来,仿佛身处春夜空谷,看月色如何镀蓝了林海,听流水怎样激荡了花开,仿佛看见一个寂寞的绝色佳人在竹林里、泉水边,孤影自照,翩翩徘徊。
一曲终了,余音缭绕。
酒楼寂寂无声,众人恍然若梦,半晌才回过神来。
楚易将碧玉笛斜插于腰,微微一笑道:“指法粗陋,难成佳音。让萧姑娘见笑了。”
萧晚晴眼波朦胧,叹息道:“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想不到这一曲《空谷幽兰草》以笛声来吹奏,竟是这般动听。公子大才,晚晴心悦诚服。”
她顿了顿,玉靥忽然泛起淡淡的晕红,双眸纯真而又妖娆地凝视着楚易,柔声道:“不知公子何时有闲暇,可否劳驾到晴雪馆一聚,晚晴也好向公子讨教一二。”
众人哄然,见她竟对这小子如此青睐,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发出约会邀请,无不又妒又恨,眼中险些喷出火来。
那尉迟公子更是气得面色铁青,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恨不得立时将楚易大卸八块。
楚易“啊”的一声,脸上微烫,他从未与女子约会过,更何况是一个才貌双全的花魁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