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栋收拾了一下心情,继续说:“姐,你给我准备两万块钱吧,你答应过我的,等我上大学的时候给我两万,现在,我要被判刑了,没有机会上大学了,我现在就需要这笔钱,你无论如何得帮我。
“这里有个警察叔叔好心答应帮我,需要至少两万人情钱,没人能帮我弄到钱,只好找你了,姐,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白雅妮听了庭栋的话,莫名的感觉一丝心酸,明明知道他这是在演戏,她还是觉得心里不好受,不知道为什么,自打认识庭栋以来,她就一直有一种要保护他,照顾他的冲动,像母亲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白雅妮摇了摇头暗自笑了,她明白,这小子又要利用自己了,说不定那个倒霉的警察怎么得罪他了,这是把人家往死里整呢,不过,既然敢明目张胆的索贿,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就配合那孩子玩玩吧。
想到这里,白雅妮说:“弟,你别着急,姐姐一定会救你的,钱不是问题,关键是那个人是不是可靠,你别让人家给骗了。”
“不会的,姐,叔叔是好人,他不会骗我们,现在他就在旁边,不信你可以直接和他说话。”庭栋煞有介事的说。
“好吧,你把电话给叔叔,我跟他说。”白雅妮明白,和那个警察的对话才是关键,他把录音机拿好,神色也变得有些冷。
“喂,你是周庭栋的表姐吗?”话筒里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对,我是他表姐,我叫林晓燕,能告诉你我是谁吗?”白雅妮随口编了个名字,她知道庭栋的母亲姓林,也猜得到,庭栋绝不会先说出表姐叫什么名字。
对方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了:“我是市第一看守所的管教,我叫周忠诚,你表弟的情况他都和你说了,我也就不罗嗦了,我是觉得他还是个孩子,挺可怜的,他又一再求我,就顺便帮他一下,我在检察院法院有些朋友。
“可是,你也明白,这年头找人办事都需要一些费用,毕竟不是我自己的事,朋友们也不可能白帮忙,你表弟说你能帮他解决费用,怕他自己说不明白,就让我也和你通个话,你看看,你到底是啥意思,能不能帮他?”
周忠诚把自己的角色拿捏得很到位,一再强调他只是个帮忙的角色,这钱也不是他要,似乎是给自己留足了余地。
白雅妮对这种人的嘴脸很是不屑,可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她不愿意和他兜圈子,直接问道:“钱不是问题,庭栋比我亲弟弟还亲,他有事,我不会袖手旁观,明天一早我就去银行取钱,我只是想知道,这两万块钱交给你以后,我弟弟什么时候能出来?”
周忠诚早就打好了主意,能多敲点就多敲点,于是回话说:“如果是两万的话,应该能判个两三年,这也快,一晃就过去了,你弟弟年轻,出来以后也不耽误啥事。”
他来个欲擒故纵,既然他表姐肯出两万,就说明两姐弟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他赌对方一定不会满意两三年出来。
果然,“表姐”,听了他的话以后不以为然,说:“两三年还不长?我弟弟是个好学生,在江城一中都是前几名,考大学没有一点问题,两三年以后什么都晚了,你说吧,要多少钱才能把人直接放出来?”
周忠诚心中暗喜,一听对方的口气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开口闭口钱不是问题,看来自己这回要把大财了。他掩饰住内心的狂喜,尽量把语调放得平稳:
“林小姐,这你就不懂了,一行有一行的规矩,直接放出来是不可能的,最快也要十天半个月,必要的程序还是要走的,哪能像菜市场买菜一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此刻的周忠诚一副商人的嘴脸,哪里还像一名警察。
白雅妮也像一名商人一样,开始讨价还价:“如果是这样,周管教,你别介意,我说话比较值,万一我们花了钱,没有达到目的,那钱不是白花了么?”
周忠诚说:“你的顾虑也是有道理的,我们毕竟过去不熟悉,所以你交给我钱的时候,我会给你打个收条,如果事情办成了,你把收条还我,事情没办成,我会把钱返给你,这是我们的规矩。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你如果想要举报我,我也自有办法对付,到时候你表弟恐怕这辈子都别想出去了,因为你得罪的不只是我一个人,而是整个系统,所以你们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否则最多是两败俱伤,最大的可能是你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听起来周忠诚的话像是在虚言恫吓,可是,白雅妮心里明白,他说的也不无道理,现在某些行业已经形成了利益链,链条上的人利益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牵一发而动全身,得罪了其中的一个人,很可能整个利益链条上的人都会把你视为敌人。
这也是一条潜规则,上面想尽办法想改变这种现状,可是收效甚微,甚至可以说是愈演愈烈,逐渐成为一种行业垄断,形成再也难以治愈的痼疾,这就是国人的悲哀。
白雅妮内心叹了口气,作为一名新闻工作者,她也感到了自己的无力,也许,只有大家每个人都像庭栋那样,不遗余力的和这些丑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