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下了车的我真切的感受到了北京冬日的寒冷。在门口买了篮水果后,顾不上打量协和医院气派的大门,我问了值班人员路线怎么走,然后一路小跑着朝前赶去。
303,特护室。我再次确定了下门牌号,轻轻的推开房门,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两个人坐在一旁,此刻正转头看向我。
“阿姨!”留着一头短发的中年妇女正是娟的母亲,高中的时候,我经常去娟家玩,阿姨对我很好。此刻,她疲惫的脸上正透出一丝讶意。
另一个是年龄和我相仿的男孩,电话应该就是他打的。
“你来了!”男孩凭直觉向我打了声招呼。
“娟!”我尝试着叫了一声,却发现声音和印象中的相比,陌生而无力。
没有回音。
“娟怎么样了?”我来到床前,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娟,戴着氧气罩,正输着点滴。忽然想到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娟了?她已经变得这么瘦,瘦到不能再用弱不禁风来形容。
“哎!”阿姨叹息一声,仿佛不愿再提及这个话题。
“小风,你怎么来了?”阿姨反过来问我。
“是我给他打电话的!”男孩解释道。
“你不该来的!”阿姨又叹息一声,沉默不语起来。房间中立刻弥漫起一股压抑的气氛。
“娟听不到声音吗?”我又叫了声娟,她依然没有反应。
“她昏迷过去了,一般要七八个小时才能醒!”男孩对我说道。
然后我坐下,三个人都默默无语,我想说点什么打破这种气氛,但放弃了。
“小风,跑这么远累了吧,让林涛带你去休息吧!”
“不用阿姨,今天晚上我想在这儿呆会!”
然后又是沉默。
“小风,你不该来的,我丫头的命苦啊!”阿姨突然抽泣起来,叫林涛的男孩递过去一沓纸巾。
“她爸得的就是这病,结果二十五岁就去了,没想到她也遗传上了!”阿姨哭道。
“不能治疗吗?”我问。
“我一直都给她治着,每年寒暑假都带她到各地医院去看!”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一到假期就找不到娟,我太大意了。
“可是治不好的,换心脏风险太大,即使成功了,她的体质也存活不久!”
我忽然打心里升起一股寒意,这么久以来,我只知道娟的身体不好,却不知道她隐藏着这样的秘密。想着娟和我在一起时强作欢颜的镜头,我顿时心如刀割。
“医生说她过不了这个年了!”阿姨忽然放声痛苦起来:“我对不起她,给了她这样一个充满痛苦的生命,我不应该让她出生的!”
“阿姨你冷静点,冷静点!”我安慰着阿姨,自己也流下泪来。
“老天作孽哟!”阿姨用纸巾使劲的擦着鼻子:“我就这一个丫头,她爸走了,她也要走,让我一个人怎么过哟!我也不活了!”
……
这一刻,伤痛被赤裸裸的揭开,人生直面最残酷的一面。像个陷阱。
也许生命本没有答案,每个人都是黑暗中的舞者,用尽芳华只为点燃自己。
我闭上眼睛,任泪水顺颊而下。在这个寒冷的北京冬夜,生命以它独特的沉重敲醒了我的灵魂。
林涛回招待所睡觉了,阿姨躺在娟身旁,也渐渐闭上了双眼。我固执的留在屋内,盯着娟长长的睫毛,回想以前的点点滴滴。人,太脆弱了。
曙光从窗口照进来时,我已经趴在床沿睡了良久,即使有暖气,依然让我紧缩着全身。
我感到娟的身体动了,猛得睁开双眼。
“娟!娟!”
阿姨也醒了。
慢慢的,娟努力睁开了双眼。空洞的眼睛无神的四处转动了一下,阿姨痛苦的说了一句:“昨天我没告诉你,她看不到了!”
她看不到了!我呆立当场。
“是由于缺氧的原因!”
“妈,谁来了?”娟的声音传来。
“没什么,社会上的好心人!”阿姨朝我使了使眼色,我便默不作声了。
“林涛呢?”
“他还睡呢!”
“哦,我昏迷多久了?”
“没多久,一会儿!”
“我不想在这儿了,我要回家!”
“傻孩子,咱在这治疗!”
“我知道治不好了,我不想在这里,我要回去!”
“你又不听话了是吧!你要气死妈吗?”
“妈,我不是想气您,我真的想回去!我想见陈风!”
“前两天不是还不让我们告诉他呢?”
“我不要他知道我的病,我只想再见见他,悄悄的见见就好!”
“你的眼睛,现在怎么见他,听妈的话,在这治好了咱再回去!”
“妈,能治好吗?您别骗我!”
“能……能!”
我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