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氛围很不错,非常适合于交谈。苏又男看了一眼盘中的枇杷,轻笑道:“没事,一样的。”
那些枇杷和鸽子蛋差不多大小,黄中泛着生硬的青绿。
上官华芸在他上首的竹圈椅上坐下,拿起一只枇杷,用手帕托着,一点儿一点儿的剥着皮。“这是今天早上买到的,说刚从树下摘下来的,新鲜得很。你不尝尝吗?”
熟透了的枇杷是很容易剥掉外皮的,轻轻一扯,就能剥去一半的果皮,哪会剥得这样费劲?苏又男看着就牙疼,敬畏有加的摆摆手:“唔,看上去还没有熟透,可能会很酸。我的牙齿怕酸,沾不得这个。”
上官华芸心中一惊,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笑道:“哦,我口味重,什么酸甜苦辣,只要味道足,不是淡而无味,都爱吃。”说罢,低头,托起枇杷肉,朱唇微启,银牙轻咬,貌似十分享受。
苏又男见状,不觉口舌生津,慌忙低头拿起水杯浅啜一口,却不敢再侧过脸去看人,只是瞅着那盘七八分熟的枇杷,羡慕的笑道:“有副好牙口,是福气。”
上官华芸但笑不语,用帕子捂住嘴,吐出几颗褐色圆滑的枇杷子,又从盘里取出了一只。
“你怎么一个人搬到了这里?”苏又男喉头一动,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问道,“我上次跟表姐通电话,她说你事先也没有跟家里人打声招呼。芸表妹,是不是林子明跟你吵架了?有什么事不要闷在心里,跟我们说说。我们帮你去讨回场子。”
死丫头悠哉乐哉的,过得很不错嘛,却把表姐急得险些魂飞魄散。他很气愤,一时竟忘了自己的想问的话题。
而上官华芸听他完全是一副娘家人的贴心口吻,心头一热,抬眼笑道:“谢谢表哥。”
省去“又男”两个字,听着亲近了不少。从小到大,苏又男一直想有一个可以亲近的弟弟或妹妹,闻言,甜滋滋的,从心底里笑出来:“有什么好谢的。你既然称我一声表哥,我就理所当然的罩住你。表姐和表姐夫很担心你。你在这里安顿好后,有联系过他们吗?”表哥也是哥,别不把表哥当哥啊,当哥的感觉真好。
“嗯。你们来的那天中午,我见过大哥了。”上官华芸一边剥着枇杷,一边答道,“大哥同意我出国呆一段时间。”她有点迷糊,“表哥”不是想跟她打听苏家的事吗?怎么先问起她的八卦来?
“出国?”苏又男手中一抖,手上溅了几滴白开水,“是和林子明一道吗?他的父母允许你们一起出国?”千年铁树开了花,奇迹啊
“和他无关。”憋了一肚子话,总算有个倾吐的对象了,上官华芸低头把玩着一只枇杷,叹了一口气,“表哥,珍妮都告诉我了。那天在西庄,是你劝说大哥请珍妮来开解我的。谢谢你。珍妮的话真的点醒了我。她说得没错,一直以来,我婚姻都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我是一个很失败的女人,无论怎么做,都吸引不了林子明。他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我,更不谈不上喜欢二字。以前,他不挑明,不是顾忌公公婆婆,也不是对我有一丝怜惜,而只是时机没到而已。这一次,他在上海结识了一个喜欢的女人,回来就毫不犹豫的跟我提出了离婚。我做了三年的梦,终于醒了。”
“你不愿离婚,所以只好逃到国外去?”苏又男心里又酸又涩:为什么这世上就有一种男人好象天生好命?不管是喜欢的女人,还是不喜欢的女人,都要死要活的爱着这种男人,不离不弃真让人眼红。
“不是这样的。”上官华芸抬起头,使劲的摇头,“我没有逃,我只是离开一段时间,让自己变强。”叹了一口气,她垂下头,翻来覆去的捏着手里的那只枇杷,“我知道,我不洋不土的,没有什么本事。离开了上官家和林家,我什么都不是,甚至连生计都会成问题。老实说,就连我自己都讨厌自己这种要死不活的样子。林子明看不上我,也很正常。但是,我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不然,我这一辈子真的完了。我要出去学习,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这样,将来有一天,我也能选择爱或者不爱他,而不是只能依仗着娘家,困守在后院里,盼着他来爱我。”
除此之外,还有些更长远的话,在苏又男面前,她不好明说:苏钱两家的悲剧真真的吓到她了。她不想将来肚子里的孩子也和苏又男一样,要在父族和母族之间做出两者不能并存的选择。
心灵被狠狠的撞击了一下,苏又男紧紧攥着手里的水杯,幽幽叹了一口气:“芸表妹,你不必自我诋毁。在我看来,你已经很优秀。所以,表姐夫才会抛开世俗的眼光支持你。如果我的母亲生前也能象你一样的潇脱,也许她就不会那么早病逝,说不定现在会过得很幸福。”
现在冷静想来,母亲那样的性子,真的不适合苏家那样的环境。当初母亲若也能潇洒的选择转身离开,未尝不是一条活路。
提起世俗的眼光,上官华芸紧张的瞥了一眼卧室方向,压下声音说道:“表哥,抱歉得很,都怪我口不择言。子轩已经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
苏又男心中一跳,挑眉看着她。既然已经知情,子轩为什么还能衣不解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