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了。那次在阆诸她的家里,他被丁一打动了,这次他被夕阳打动了。因为他知道丁一和夕阳的故事,知道她和妈妈的约定。此时看着丁一痴痴的神态,他真想把她抱入怀中,尽管他没有到她的近前,但是肯定她的眼里淌满了泪水。
看着她依然停驻在那里,模糊的远山似乎也有神性,轻柔的托扶着她,让她尽可能的多看女儿几眼。但是终究还是要离去的。也许她的力气早已消耗殆尽,也许启程的号角在催促着她,渐渐的,她收敛起最后的光芒,深情的对女儿说了声再见,便垂下头去,慢慢的合上了双眼,闭上了慈祥的目光,悠得的沉入山谷之中。
丁一颤抖着嘴唇,几乎失声喊出“妈妈”,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用手捂住了嘴,泪水汹涌的流出……
江帆惊愕从取景框中抬起头,他诧异的看着丁一,又看看彭长宜。小声说道:“怎么了?”
彭长宜冲他摆摆手,嗓音有些沙哑的说道:“想家了。”
江帆的心动了一下。刚才,从取景框中看到丁一采野花时那恬静的表情时,尤其是手捧着野花,低头走过鹅卵石的一瞬间,他的心一阵跳动。简直太美了!他突然有一种浮士德的冲动:真美啊,请你停留吧!但只一会的功夫,丁一就变得如此伤感和多愁。
无论是江帆、彭长宜还是丁一,多年以后还总是在各自的心里回忆起他们三人看夕阳时的情景。那种美好,那种感动,那种温暖,总是能打动他们,不论他们经过了怎样风雨,不论岁月经历了怎么时空变换,这一刻,深深的烙在了他们的心中。成为无法抹去的印记。
丁一慢慢的坐在了一块鹅卵石上,还在痴痴的望着西边的天空。
恐怕两个男人此时都有一种冲动,都想坐在她旁边的石头上,但是他们两人都没有动,江帆低头鼓捣着相机,说道:“回去吧。”彭长宜点点头,这才走到丁一旁边。
丁一抬头,向彭长宜伸出手,彭长宜立刻握住了丁一的手,一用力,就把丁一拉了起来。
几步之外的江帆咔嚓一声,就把这一瞬间定格成了永远。
彭长宜抬起头看着江帆说道:“得,留下罪证了。”
江帆笑了,说道:“你们俩商量商量,凑齐五十万来取底片。”
丁一抽出自己的手,不好意思的笑了。
三个人沐浴着夕阳最后的余晖里,默默的站了一会,算是跟她做最后的告别。才开始往回走。
丁一由于鞋跟的关系,在砂石上走不太稳,彭长宜想伸手扶她,但是碍于江帆在旁边,一直不敢造次。但却不时的张开着手臂,随时防止她跌倒。
在回去的路上,三人都没有说话,尽管江帆来时滔滔不绝,但是刚才见丁一看夕阳的表情竟也有些戚戚然,他想起了女儿。那个呲着小牙,冲他笑着的女儿。那个生命还没有真正开始就过早陨落的女儿……
江帆把他们带到了中铁集团一个内部餐厅,三人在雅间坐下后,江帆要了一瓶红酒。彭长宜给丁一也倒水一点,丁一赶紧站起来说道:“科长,我喝不了酒的。”
“就喝一点,江市长从北京赶回来,为的就是带你看夕阳,不喝点对不起他。”彭长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这话。
江帆笑着说道:“看在你们彭科长彭书记的面子上,你今晚也得喝点。”
丁一把高脚杯端起来,凑到鼻子下闻闻,没有她想象的那种呛味,就抿了一小口,说道:“还行,不辣。”
江帆和彭长宜对望了一眼,不由的笑了。江帆心想,到是年轻,伤感来的快,走的也快。他忽然有了了解丁一的冲动,就说道:“丁一,给我们说说,你为什么叫丁一?”
丁一放下酒杯说道:“我是和共和国一天的生日。爸爸说这是从零开始的一天,新中国走向新生,妈妈知道爸爸的意思,就说不能叫‘新生’,那是男孩儿的名字,也不能叫‘零’,因为有个大作家叫丁玲,这个“零”和那个“玲”的发音是一样的。后来妈妈说就叫丁一吧,简单,好记,另外,也希望我以后的生活简单,幸福。”
江帆说:“你想家吗?”
“想。”丁一说着,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女孩儿就爱想家,想妈妈……”江帆说道。
“江市长,喝口酒吧。”彭长宜打断了江帆的话。
江帆喝了一口红酒,接着说道:“女孩儿好像从生下来就是让爸爸妈妈疼爱的,我也曾经有过一个女儿,特别可爱,可是一次意外就……”江帆说道这里,就端起酒杯一口喝干了。
彭长宜赶紧冲丁一使眼色,丁一惊讶的不知所措。
江帆吸了吸鼻子说道:“我跟别人没有说过,长宜知道,每每想起就心痛的不行,父亲想孩子那种痛跟孩子想父母的那种痛是不一样的,就跟摘心一样,是生疼。”
丁一哽咽着说道:“我想妈妈也是跟摘心一样的疼。”
江帆一愣,说道:“你妈妈?”
丁一噙着泪水说道:“妈妈在夕阳的红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