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小丁,听说你想看夕阳?”江帆今天很高兴的样子。
丁一说:“不光是我,有雯雯还有好几个年轻人看了您的照片,都想去,他们说没发现亢州还有这么美的地方,还说要去那里野餐,弄篝火晚会什么的。”
“看到了吧?这就是榜样的力量。我估计机关的兴趣爱好该从书法转向摄影了。”彭长宜意味深长的说道。
“对呀!”江帆下意识的踩了一下刹车,说道:“那样我就罪不可赦了。”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足以让江帆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彭长宜笑笑,说道:“您也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的,也可能是我的小人之心。即便是错,也不怪您,因为您和樊书记一样,都是积极参与者。再有了,**在三十多年前早就说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文艺方针,如果艺术展真的只有书法而没有其它艺术,那就不正常了。”
江帆知道彭长宜也是安慰他,或者是给他寻找理由。就说道:“总之,谢谢你的提醒。”
“您也用不着紧张,我记得小说《唐-吉诃德》里描写过一个国家,它有一条很奇怪的法律,就是每一个来这里旅游的人都要回答一个问题:你来这里做什么?如果旅游者回答对了,一切都好办了,如果回答错了,他就要被绞死。有一个旅游者就是这样回答这个的问题的,他说我来这里是要被绞死。这时,卫兵也和鳄鱼一样慌了神,如果他们不把这人绞死,他就说错了,就得受绞刑。可是,如果他们绞死他,他就说对了,就不应该绞死他。所以,我理解您,对于您来说,这也是一个二难选择。”
“是啊,但愿‘天能盖地,地能容小’”江帆感慨的说道。
彭长宜知道这是《左传》里的一句话。就说道:“呵呵,也别过于自责。引起注意是应该的。您想想,书法能有几个人学得来?但是摄影就不同了,只有稍懂构图的人都有希望成为摄影家,是人人都可以参与的活动,每个人都可以过一把瘾的,小了说可以怡情,大了说可以成为摄影艺术家。所以,机关里的爱好导向也是要注意的。您是青年才俊,逸群之才,得到年轻人的追捧也是自然想象。”
江帆听出了彭长宜话里的深意,就说道:“长宜,你是夸我还是吹捧我,不过谢谢你的提醒。”
“呵呵,客气了,我也是刚刚想到,要谢还得感谢丁一,是她提的醒。”彭长宜说道。
丁一也在顺着他们的思路琢磨这个问题,用她那可怜的官场知识,终于悟到了什么,说道:“啊?我终于听懂了!”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彭长宜回头笑了,说道:“你懂什么了?”
“不能说,反正我懂了。”丁一也怕自己是小人之心,但是她显然很得意。
“江市长,看到了呗,边上还有偷偷学艺的,现在就什么都懂了,恐怕咱们很快就成为长江的前浪了。”彭长宜看着江帆说道。
江帆皱紧了眉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是该早点开窍。”
“可是混沌被开七窍后就死了。”丁一说道。
“所以才有了天地开辟于浑沌之中,才有了创世。”江帆说道。
“太深奥了。”丁一说道。
“太深奥了。”
“呵呵。”彭长宜笑了,对江帆说道:“不能让小同志懂的太多。”
听彭长宜这样说,江帆也是深有同感,说道:“没错,看似懂了,其实未必真懂,真懂了,也就会失去许多该有的快乐。比如,我刚才还在为年轻人喜欢我的照片,进而喜欢万马河南岸而自豪,现在心情就完全不同了。”
“呵呵,还是您自省意识强,以后得向您学习。”彭长宜说道。
“得嘞,我的彭大书记——就别挖苦我了。”江帆说道:“不自省,反自以为是,那我就是第二个周林了。”
“您永远当不了周林。”彭长宜坚定的说道。
“为什么?”
“很简单,如果是周林,我这么一说他会因为年轻人追捧而高兴和自豪,绝不会想到别处还进而担忧什么,他会为盖过别人的风采而高兴而自豪呢。”彭长宜说道。
周林在亢州政坛上尽管短命,但是江帆和彭长宜却总是说起这个人,的确成为了他们的一面镜子。其实官场的最高原则就是:安全第一。如果没有这个做前提,你再有远大的富民抱负也是枉然,你自己都朝不保夕,还怎么实施伟大的抱负?反过来说,一个具有政治智慧的人,不仅需要真诚为民、造福百姓,还需要保存实力。惟一真正的责任,就是走向你自己的潜力,走向你自己的聪明才智和觉知,然后按照这样的标准来行动。这就是命运的平衡法则:它不为取悦你而存在。但它给你的一切,若你不善用,它也不会为你负责!有一句话说的好:用好你的资本,赢得你的胜利!这时的彭长宜才真正考虑了他在北城的角色和位置。
“是啊,浮士德不是说过这样的话吗?人只要一努力就会犯错误。为什么会犯错误?殊不知,他真正的错误不是在于努力,而是不懂得怎样努力。”江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