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厅里等着,她坐进宽软舒适的沙发里,垂着头看着脚尖,很久才小声开口:“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他坐在对面身体前倾,臂肘支在腿上目不转睛地凝视她:“你说,只要力所能及。”
“我,想买一块墓地……这样也不是不好,只是,总归,还是要入土为安的。”
梁景生垂下头,双手搓了搓脸颊,沉默一会儿才抬头:“也好。”
“还有,上午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么?”
“什么?”他回忆,偏偏记不得说过什么。
她抬头看他一眼,又很快垂下:“你说,会帮我找家人,是真的么?”
他笑出来:“当然,我会尽一切努力帮你。”他顿一顿,斟酌一番还是温文的道:“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你得相信我。”
她点点头笑了笑,他继续说道:“为了方便照顾你,我希望你能搬来这里,你一人住在外面我也不放心,你说呢?”她没有说话,他很快又道:“我生意上忙应酬杂事儿也多,其实我也不怎么回来这里,你要是同意就住在梁齐的房间里,我随后让他们收拾收拾。”
她还是轻轻的摇摇头:“我一个人挺好的,来这儿……我觉得,不是太方便。”
他搓搓手笑着道:“这事儿不急,你再考虑考虑,我也是为了能更好的照顾你,这儿有厨师管家,什么事儿都不让你Cāo心,就只管养好身子,再有就是,你能不能把工作辞了。”
她立刻抬起眼皮瞧瞧他,他解释道:“没别的意思,就是……医生不也说了最好多休息么,你这身子不方便的,等以后生了孩子想工作也不迟嘛。”
她还是不说话,却忍不住打个哈欠,他马上道:“咳,这事儿以后再说吧,我看你折腾半晌了也累了,先上楼躺会儿,晚上就在这儿吃了饭再走。”
她的确是又困又乏,乖乖的上了楼,躺在软软的床上,几乎是沾着枕头就立刻睡着了,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睁开眼睛重重伸个懒腰,似是睡得瘫了,一时脑袋昏昏沉沉的,扭头看着落地窗,发觉天色早已黑透,除了能听到外面沙沙的雨声屋里寂静幽暗,她记得床头好像有盏台灯,伸出手去摸索,一触到台灯就亮,穿上鞋子下楼去,在走廊里遇见佣人跟她打招呼:“太太。”
她听见楼下传来热闹的人声,听着似是小钟在讲笑话,然后就是哄堂大笑,她用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想起刚来这里的时候他们叫先生,太太好,听在耳里,却是那么别扭。客厅里坐着五六个男人,有人瞧见她,咳嗽一声,梁景生就喜盈盈的扭头看过来,她一觉睡得这么晚还被这么多人瞧着,就觉得有些不自在。
梁景生已经起身,喊管家开饭,小钟扭着腰过来,极为熟络的对她说:“哎哟您可睡美了,可苦了我了,早饿的头眼昏花。”那语气倒似认识良久又关系良好的样子。
有人拍他后脑勺嫌他话多,他就翻翻眼。
坐在餐桌边梁景生一一为她介绍他的兄弟,梁齐出事那晚他们在医院里都见过面,虽不熟悉却也不再是陌生人,晚餐也是极为丰盛,人多热闹她竟也似胃口大开,也不再觉得恶心反胃,气氛不知不觉融洽,席间有人打趣小钟:“小钟,你找了大学生老婆,早被熏陶成文化人儿了吧。”
小钟翻翻眼:“那是,还能跟你们似的一个个的不上进大老粗一个。”
“哟,还翘上了,要不吟诗一首,让哥几个崇拜一把?”
他往嘴巴里塞一块红烧鱼,含糊的道:“得了您呐,吟诗那得跟天气有关心情有关,手里还得有酒,才能即兴创作,懂不?”
“嘿我说,今儿这雨下的可够诗情画意的,手里刚好也有酒,你赶紧的即兴,赶紧的。”
小钟扭头看着窗外,伸伸脖子咽下那块鱼,像个说书先生一样挽起袖子:“那兄弟今儿可献丑了,要是把您衬得寒碜了也甭不好意思,随便给点掌声就成,我酝酿酝酿,咳咳,开始了啊听好了,——风卷云动雨倾城,叩窗犹如瓦缶鸣。”
有人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道:“乖乖,丫的还真被熏成了一才子啊,我佩服佩服。”
另一人道:“得了,知道这儿哪儿么,京城,从古到今最不缺的就是才子,你往早市摊儿那儿一坐,什么硕士博士的一抓一把,这小子得瑟两句就才子了——你你,再来再来。”
小钟抓耳挠腮摇头晃脑,酝酿又半晌又憋出一句:“玻璃问雨累不累,雨问玻璃疼不疼?”
这下子就连梁景生也是忍俊不禁,宋波已经狠狠拍着餐桌笑的喘不过来,樱木子虽然听不懂他吟什么诗,可看了满桌人都笑的那么开心也是忍不住笑出来,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情不自禁的笑,梁景生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对她说道:“这几个都是人来疯。”
他亲自送樱木子回城,直把她送进了门,走的时候还十分诚恳的道:“木子,我给你的提议,很希望你能认真的考虑一下,那边人多也热闹,心情也会舒畅,最重要的就是有人照顾你的饮食什么的,我也放心。”
他走后她就洗洗躺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