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推进了一号人物的视线之中,而且一推就是两位一号人物。这让他失去辩别能力的同时,也极为忐忑不安。而且在吴江这个地盘上,不是邱国安想做什么就能成功得了的。
杜子健这才知道,真正的官场是他目前正在经历的众多,而不是以前他所理解的那个官场。以前的官场有父亲杜佰儒在,天塌下来,也是父亲顶住了。他不过是一个戴着浓厚光辉的官二代,一如小雨一样。可以仗势欺人,可以借力而上,可以呼风唤雨,可以指桑骂槐。而现在,他是一只落毛的凤凰,而落毛的凤凰向来不如鸡。这就需要他格外地小心谨慎,格外地分析和悟透所经历的每一件事情背后的阴谋或者阳谋。
老爷子睡得很安稳,一直鼾声不断。杜子健这一晚不仅寸步不离,而且一晚没敢怎么睡,他怕自己一睡着,老爷子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他对老爷子越来越如一个孙子一般依赖着,而这种依赖是他应该放在父亲身上的一种依赖,可是父亲从来没让他有过这样的依赖,在他明白这种依赖是一种力量和亲人的爱时,父亲却撒手而走了。
人生就是这样纠结。得到的从来不知道珍惜,失去以后,才知道原来所拥有的是多么宝贵的东西。如果父亲还活着,他不会再如从前那般和父亲陌生人似的不理不睬,他会和父亲如朋友亦如兄弟般地相处。如果他早明白这些,父亲就不会自杀的。父亲会把他的内心深处的隐情告诉他,父亲也会把他的矛盾和纠结告诉他,他们会一起度过那段属于父亲最黑暗的日子。可是杜子健没有这样做过,那段所有人质疑父亲的日子里,他对父亲依然没闻没问。
病房里只有老爷子的鼾声,杜子健特别小心地移动着脚步,到了外间的沙发上后,许大姐不在外间,大约是替老爷子准备早餐去了。
杜子健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一坐在沙发上,那是一套真皮沙发,坐上去柔而不软,恰到好处。这让他想到了所处的官场,无论和谁之间,如果一如这套真皮沙发一样柔而不软,恰到好处的话,就不会有这样那样的纠结。可是,上级与下级,同僚与友人之间的这个度,要做到恰到好处,怕不是一天两天可以修炼得到的功力。就拿路涛来说,他和老爷子之间也是一种客气之中的回报,他并不是老爷子的儿子,更不是他的叔叔,只是一种人情世故中的交往。如果路涛真的拿老爷子当父亲,他也就不会那么客气地要求他喊自己为叔叔了。亲人之间,从来都是一种自然的、不加修饰的关系。这种关系不需要刻意而为之。
杜子健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想起什么似的掏出手机给冉小娅发了一条信息:我在医院陪老爷子,你要是工作不忙,就来医院看看老爷子。
信息一发,冉小娅的信息马上回了过来。只有一个字,“好。”杜子健看着这个字,又是苦笑了一番。他和她之间越来越生疏,这种生疏连陌生人都不如。陌生人之间不存在爱与恨,更不存在尴尬与难堪。而他和她之间,生疏得让杜子健痛心,也生疏得让他尴尬和难堪。
在秀湖岛上,当冉小娅委屈地哭着一转身时,杜子健心痛过的,也难受过。可是小雨一威协,他还是弃她而不顾了。一下午加一晚上,她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或者发过信息,所有的苦恼和郁闷,她独自承受着。想到这些,杜子健很有一种对不起冉小娅的感觉。虽然她给他戴上了绿帽子,可很大一半原因是他造成的,他的冷漠,他的不思进取,把她推给另外的男人,而他却一直为这顶色彩艳丽的帽子而耿耿于怀。
杜子健还在想他和妻子的关系,手机响了,竟然是冉小娅的,她在电话中问:“老爷子在几号病房?我到医院了。”
杜子健说了房间号,就起身把房门打开了,他没想到冉小娅会这么快到了医院,说不定,她一晚上根本就没睡着,她以前可是最爱赖床的。才几个月的时间,他和她的习惯都变了。他不由得叹了一声,走到窗户边,对外张望着。
窗外的美人蕉郁郁葱葱,把鲜红和淡黄的花朵撑得满目妖娆,几棵古老的迎客松,蓬勃地向四周扩散着枝丫,把一种坚忍不拔的青秀,四季不变地展示着,让杜子健的目光在妖娆和青秀之间来回跳动,一种对美丽的向往,一种对坚忍的渴望悄然爬进了他的心房,让他在这一刹那间,对大自然的物种有了一种感动,一种怜爱和一种想要抚摸的冲动。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杜子健一回头,冉小娅进来了。她有些不适应地喊了一声:“子健,”他也有些不适应地“嗯”了一下,两个人便没话可说,沉默地看了对方一眼。尴尬再一次迎面而来,让杜子健瞬息之间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自己的老婆,自己的女人。
冉小娅显然也有些不太适应,这个属于她的丈夫,这个以前可以随意撒娇,打闹的男人,现在还属于她吗?
冉小娅的心同样痛着,这个家成为现在的样子,她知道是自己先伤了这个男人,可是她能有什么办法呢?她还能有自己的选择吗?除非继续任人欺侮,继续活在杜佰儒的阴影之中。可那样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她还不到三十岁啊,她有着天生的美貌,她也有着天生的优越,这样的优越是不允许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