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去哪儿,走到那算哪儿吧。”
开车的不知道去哪里,漫无目的就像人生失去了目标。苗苗理解东方此刻的心情,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眼望窗外检阅着路旁的树木。车内仍然静悄悄,只有车外的风噪声刷刷作响。
恋人将要离别的日子,肯定都会恋恋不舍、依依惜别,心里难受是自然的。
他们信马由缰地沿着宽广的大路行进着,前途看似平坦宽阔,可一直走下去,路开始逐渐变窄了,路面也出现了坎坷,质地也开始变化,路面柏油的“分辨率”逐渐变粗,行驶了将近一个小时后,身后的城市离他们越来越远,前面的高山越来越近了。
最终,拐过一个弯儿后,车到山前没有路,一片汪洋在眼前。巨大的山坡上,用石头砌成的四个大字映入他们的眼帘:高山水库。
水库边有人正在垂钓,怡然自得,十分悠闲。
城市周边的水库,远离都市的喧嚣,更没有人群的浮躁,水库周围群山相连,山脚岸边绿树掩映,天空湛蓝,白云几朵,秋水如镜,人影清清,一幅天地人和的景象。
在这个山清水秀的环境里,苗苗和东方的心境也像清水样的纯净,不似刚才那般糟糕了。
苗苗望着远处的群山,“瓜瓜,你知道那山属于什么山脉么?”
“知道,横亘在我们面前的所有大山都是你爹。”
苗苗听不懂:“怎么会是我爹?”
“那些山都属于岳岭山脉,假如你将来能嫁给我,你爸爸对于我来说就是岳岭。”
东方这话充满玄机,让苗苗不知该如何理解,她在心里打着问号,为什么说是横亘?莫非那大山将要阻挡我们的去路?还是标示了我们的归宿?
他们信步来到水边,几个垂钓者正在静静地抽着烟,盯着水漂,其中一个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东方示意苗苗动作要轻,说话声音要小,“秋天水静,一点非自然的响动都会使鱼儿识破钓饵不上钩,咱可别搅局。”
两人轻手轻脚地盘腿相依坐在一位垂钓者身后的石板上。
十几米之外有几个钓鱼者正在谈笑风生,苗苗感到奇怪,难道他们不怕惊动了将要上钩的鱼么?
东方见她盯着那些谈笑的人,看出她心中的疑问,轻声说,“钓鱼的也分好几种人,有的是来专心钓鱼,有的是来修身养性,有的纯粹是出来散心找乐子,修身养性和找乐子的不在乎是否能钓到鱼,去跟他们聊天不但不会让他们感到被打扰,反而会更高兴,回家时,他们的收获是在心里,专门来钓鱼的就不同了,一天下来成果就是实实在在的鱼,那是成就感,晚饭餐桌上的鱼就是对自己的奖赏,咱眼前这几位,属此类。”
苗苗抿嘴一乐,呵呵,还这么多名堂呢。其实人生何尝不是如此?有人一生的目标就是物质的,有人则把形而上的东西作为一生的追求,即便穷困潦倒也毫不在乎。
盘腿坐一会儿,有些腰酸腿麻,他们站起身回到车上。
关上车门就可以放开嗓音说话了。苗苗依偎着东方,突然联想到钓金龟婿的说法,“瓜瓜,有人说这人生的姻缘像钓鱼,我不同意,你说呢?”
“像,钓鱼的确像找姻缘,下饵垂钓之后,你不知道结果是什么,只能凭经验推测你可能的收获,但最终的结果却往往出人意料,兴许钓上来的是可餐的秀色,也可能是美味不美观、中吃不中看的东西。”
苗苗觉得他这个比喻不恰当,“瓜瓜,鱼是在水下,我们当然视之难见,但人就在面前,有目共睹,男女之间,一目了然,完全可以挑选嘛。”
“但你只能看见人的外表,内心呢?你认为一生能了解身旁几个人的内心世界?仅凭一目了然,也就一见钟情,然后一失足成千古恨,我不否认男女之间的关系可以选择,可发展趋势却是无法把握的,咱说的姻缘可是婚姻,是命中注定的,情人是一种选择,婚姻则是一种命运。”
苗苗更不同意了,“呵呵,你这是一种典型的宿命论,属于很消极的人生态度。”
东方微微笑,“你先不要急着扣帽子,最好用事实来证明自己的观点,你观察一下周围的所有可以观察到的家庭,看看是不是一种命运,即便是你认为幸福的家庭,要是能接近女主人,听听她的心里话,听她谈谈对婚姻的看法,也许就明白了我说的究竟是命运还是宿命,这可不是理论和大帽子能随便概括的,是生活中实实在在的感受。”
不对呀,苗苗在心里嘀咕,东方的人生态度以前不这样消极的,今天怎么了?难道是因为将要离别的缘故?
不知不觉中,黄昏已过,天色将晚。离别的一刻要进入倒计时了,苗苗心中好像有一块秒表在嘀嗒作响,她把东方的手放到自己胸前:“瓜瓜,你摸,是不是像个秒表在计算着我们分别前的时刻?好像很急促呢。”
东方露出一丝苦笑,“到底是年轻人,朝气蓬勃,我感觉自己心里有一个老木钟,那钟摆在悠缓地摆着,不紧不慢地等着离别的时刻敲响哀婉的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