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奶奶拿那个好凳子去”顺手夺过那馒头袋子提在腰后往屋里走,边走边又喊:“春生,你死到娘逼里去了,天天争狗子似的,这会咋不出声了?”
一听说开锣了,春生慌了神,放下碗就往外跑,
女人又喊,凳子,凳子啊,还有你奶奶,你妹妹,,慢点,别摔着,急什么急,烫着吊头子似的。
娘忙出来和儿子打招呼:“回来了,屋里吧,你屋里今天烧的地瓜饭好吃,还热着呢,我和春生看戏去了”。刚要走,又回头看看春生爹的脸说:“比先前黑了点,没瘦,哎这嘴上咋裂了个口子,缺水了,快屋里喝点粥吧”春生爹应着把娘扶出门外。
娘一走,春生爹被女人拉进屋里,女人先把那馒头包放里间里,回身双手搂着他脖子说“知道你快回来了,昨天我就烧了一大、大、大盆水洗了身子哩,可干净着呢,不信你摸”说着拉着丈夫一双大手便往自己怀里送。男人说:“这大冬天的我手凉着呢”女人说:“你没在外野坏了,心不凉就成”男人说:“稍等,门还没栓呢”女人说:“管它呢”
“事”做完了,女人呶着嘴说,“这会咋这么快,你就只知光顾自己,点都体谅别人”又看到男人在系要带,急问道:“你,换新腰带了,哟,这得花多少钱?”春生爹没理女人的话,问了句,咱村来唱戏的了?女人边下炕边说,“是潘老师领咱村的人自己唱呢,唱得可好了,有《朝阳沟》呢,等会咱俩也去看看,哎哟,哎哟,你这会咋那么东西,都流我棉裤里面了”她提着裤就往里间里跑。春生爹说,“我先去了,在东场上是不?”里间里说“是呢,等等我,咱一块”话没说完,就听着外门咣当声没动静了。
春生爹出了门,拐上石子小路,见王书记骑着辆“大国防”正弓着个腰朝北窜,就招呼“王书记,王书记”书记没听见,夹大国防向学校方向去急驰,春生也加快他脚步。
王书记见到潘老师,把车子往草垛旁边一歪,气喘咻咻地说,“妥了,妥了,范老师有救了,一切按你说的办的,成了,成了,这会没事了,走,咱到你办公室里谈”
办公室里,王书记和潘老师把范人和的情况大体说了说,她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就问,“这新上任的李书记这回办事怎么这么通快?”王书记说“好几方面的原因吧,一是他和家驹也算是同事,都在革委会呆过,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人有个贪小便宜的毛病,我把你秀英妹子的两只老母鸡扔他家了,我知道,这家伙不稀罕公鸡,他不为吃鸡,他喜欢吃蛋呢”“你看又让你破费了”潘老师说。“哪里话,咱不是为了救人吗?可话又说回来了,咱把范老师弄到咱村来,咱也得‘批’他不是?可这‘批’和他们被拉着全县‘游斗’可就天上地下了,我明白,能把他争取到咱村里来,光靠两只老母鸡是站不住脚的,我就和李书记讲,我们村,世代八辈贫农,没有一个地主可斗,人民革命斗争的热潮高涨不起来,你又让我搞革命文艺汇演,没有个斗争对象群众教育程度会受很大影响。后来,他就答应说先借我几个月,我说那不行,就几个月可不行,我们要将这走资派一定批朽、批臭、要将这对黑夫妻的流毒在朝阳沟里挤没,晒干,扬净,再他最后听烦了,就说好好好,我明天和儒林集的人说说,你把人弄走,别忘了,一个星期后我派人到你那检查你的文艺宣传队,弄好,别搞砸了。”
他叫咱明天就去接人?
嗯,潘老师,你现在继续忙你的“宣传队,光刘桂枝一人忙不过来,你要的红旗现在有八面了,红绸子还不够,我把村里几个订亲的姑娘婆家送的嫁妆配上用用,这事不重要,关键是范老师那边,我这就安排人去接他。
等等,“接”他不行,你得找几个民兵“押”他过来,要不让外人看到说三道四的不好!
行,这我早想到了,我们到人那村时就“押”,路上就用这“大国防”接,到咱村口时再“押”。我走了,说完他出门。又转过头来,顺手抄起墙角小水缸上的舀瓢,舀出半瓢儿凉水就往嘴里灌。
不行,不行,大冬天的,喝这怎么能行,我给你凉上开子呢,这么就在桌子上吗?
算了、算了、来不及了,他三下五除二咕噜咕咚几口,抹了把胡子,瓢儿往缸里一撂,走人了。
天快黑的时候,接人的还没来,吕剧《朝阳沟》都唱到银环见到她娘,要当个农业科学家,一会又唱到:新铺、新盖、新棉花了,接人的还没来,潘老师有点沉不住气了。她让桂枝先督场,自己上王书记家去了。进外门时,和东升媳妇撞了个满怀,那小媳妇以前嘴甜地一口一个老师的叫,这次也没说话,气呼呼地扭着个腚走了。
潘一男进了门就喊,“妹子,妹子,”见秀英端着个簸箕站在院里发楞,一脸疑惑,也没答腔,就又叫了遍,对面才有应声。“是老师来了,你来的正好,你看看我这鸡窝关好好的,前后晌我数了的八只都进窝了,昨天好生生的少了两只母鸡,都是芦花的,你说这黄鼠狼咋那厉害,俺家连俊说,冬里,这东西在野里没地吃了,就进家了,你看,这可把我疼死了,他老师,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