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江余宗,穿着一身西安大学的学生服,还有一男姐,一手抱着梅儿,一手抱着竹儿,那一个是谁?是范人和,他正在那块石头上用火烤驴肉,那火烤得她难受,他全然不知,还拿一块冲她说,熟了,这会真熟了,你吃不?那眼球儿又在飞,又在转,她看到了,看到禁锢她四肢的东西了,原来是四个手镯,双手和双脚上各套了一只,明晃晃的泛着一种蓝光,那光组成了一个字,字越来越大,她看不清,好象是个“江”字。一会那“江”字没了,那光也没了,那四只手镯儿汇在了一起,合化成一只更大的,前面还镶着一只绿簪儿,是余宗送她的那个,那东西在飘,飘着飘着,突然飞向她的头来,卡在了她的头上。远处腾腾的云端里,是唐僧在给她念那禁锢咒,她觉得头痛得厉害,她要和那唐僧讲道理,说不该这样对她,仔细一看,那不是唐僧,是法海!她恨这俩个和尚,一个以禁锢人的头脑为法,一个靠拆散人家的姻缘为乐,她想和他们拼了,就满处里找枪,却找不到,只找出一只笔来。这时她觉得四肢上的手镯好象又复位了,勒得她血脉都不周流,她就开始运气,用一男姐教她的方法,那气在上不断凝聚,突化成一股巨大的力量,一下冲了出去,带出一条长长的血流,她见那血流冲破了玻璃,从天空中打了旋,飞向远方,飞向了西安,飞向了王镇,又折回来飞过黄河,飞进宗儿受伤的山洞,又出来,落在沂联城西的一个水库里,那水库里的水即刻变了颜色,都血红血红的。这时她才觉得身上舒服起来,到处都放松了,她不知应感谢谁,应感谢自己的勇敢,也不是,应感谢那储满血的水库。这时,她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老师,老师,我是小胜利,你醒醒,我是你的学生,我是小胜利呀”她记起来了,小胜利是她的学生,是她为老范当代课老师时的学生,家就住在田庄水库边下的“朝阳沟”里。
你是王本胜?
“快,快,奶奶醒了,奶奶说话了,”王大夫说。“潘老师,我是王本利,王本胜是我哥,还记得不?你别动,先别睁睛,你现在累着呢”
噢,王本利,对,你是弟弟,她试着想睁开眼,眼皮很沉,象被胶粘了,没睁开。
老师,是我,你没事,休息一会就会好的。
你,你,你范老师说,你不是在济南当大夫吗,咋回来了?
咱这里有个重病号,让我过来会诊呢,碰巧见到您,老师,你醒过来就好,别睁眼,也别说话了,等会我再来看你,别动,也别乱想,现在休息要紧。
接着就听王大夫说,好了,人没事了,大伙都出去吧,让她安静一会,接着是轻轻关门的声音。
监护室里安静下来,她没动,也动不了,可不让她乱想,这好好像她自己都说了不算,她想起了她当老师那会,她想到了小胜利,大胜利,她也明白,她没死,这是胜利救了她,她忘不了这孩子,当然也忘不了田庄水库边的朝阳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