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仇雠,复唐宗社。今元凶未灭,民赋已殚,
而遽先大号,蠹耗财力,臣以为不可一也。臣自咸通已来,伏事宫掖,每见国家
册命大礼,仪仗法物,百司庶务,经年草定,临事犹有不可。王若化家为国,新
立庙朝,不可乖于制度。制礼作乐,未见其人,臣以为不可二也。举事量力而行,
不可信于游谭也。”(《通鉴考异》引秦再思《洛中记异》云:承业谏帝曰:“
大王何不待诛克梁孽,更平吴、蜀,俾天下一家,且先求唐氏子孙立之,后更以
天下让有功者,何人辄敢当之!让一月即一月牢,让一年即一年牢。设使高祖再
生,太宗复出,又胡为哉!今大王一旦自立,顿失从前仗义征伐之旨,人情怠矣。
老夫是阉官,不爱大王官职富贵,直以受先王付属之重,欲为大王立万年之基尔。”)
庄宗曰:“奈诸将何?”承业知庄宗不从,因号泣而言之。十九年十一月二日,
以疾卒于晋阳之第,时年七十七。贞简太后闻丧,遽至其第尽哀,为之行服,如
儿侄礼。同光初,赠左武卫上将军,谥曰贞宪。(《五代史阙文》:庄宗将即位
于魏州,承业自太原至,谓庄宗曰:“吾王世奉唐家,最为忠孝,自贞观以来,
王室有难,未尝不从。所以老奴三十余年为吾王捃拾财赋、召补军马者,誓灭逆
贼朱温,复本朝宗社耳。今河朔甫定,朱氏尚存,吾王遽即大位,可乎?”云云。
庄宗曰:“奈诸将意何!”承业知不可谏止,乃恸哭曰:“诸侯血战者,本为李
家,今吾王自取之,误老奴矣!”即归太原,不食而死。臣谨按:《庄宗实录》
叙承业谏即位事甚详,惟“吾王自取”之言不书,史官讳之也。)
张居翰,字德卿。咸通初,掖庭令张从玫养之为子,以荫入仕。中和三年,
自容管监军判官入为学士院判官,迁枢密承旨、内府令,赐绯。昭宗在华下,超
授内常侍,出监幽州军事,秩满诏归,节度使刘仁恭表留之。天复中,诏诛宦官,
仁恭绐奏杀之,匿于大安山之北溪。天祐三年,汴人攻沧州,仁恭求援于武皇,
乃遣居翰与书记马郁等率兵助武皇同攻潞州,武皇因留之不遣。李嗣昭节制昭义,
以居翰监其军,以燕军三千为部下。俄而汴将李思安筑夹城以围潞州,居翰与嗣
昭登城保守,以至解围。自是嗣昭每出征,令居翰知留后事。同光元年夏四月,
召为枢密使,加特进,与郭崇韬对掌机务。十月,庄宗将渡河,留居翰与李绍宏
同守魏州。庄宗入汴,加骠骑大将军,知内侍省事,依前充枢密使。同光时,宦
官干政,邦家之务皆出于郭崇韬。居翰自以羁旅乘时,擢居重地,每于宣授,不
敢有所是非,承颜免过而已,以此脱季年之祸。四年三月,伪蜀王衍既降,诏迁
其族于洛阳。行及秦川,时关东已乱,庄宗虑衍为变,遣中官向延嗣驰骑赍诏杀
之。诏云:“王衍一行,并宜杀戮。”其诏已经印画,时居翰在密地,覆视其诏,
即就殿柱揩云“行”字,改书“家”字。及衍就戮于秦川驿,止族其近属而已,
其伪官及从行者尚千余人,皆免其枉滥,居翰之力也。明宗入洛,居翰谒见于至
德宫,待罪雪涕,乞归田里,诏许之,乃辞归长安。仍以其子延贵为西京职事,
以供侍养。天成三年四月,以疾卒于长安,时年七十一。居翰性和而静,谙悉旧
事。在潞州累年,每春课人育蔬种树,敦本惠农,有仁者之心焉。
马绍宏,阉官也。初与孟知祥同为中门使,及周德威薨,庄宗兼领幽州,令
绍宏权知州事。即位之初,郭崇韬勋望高,旧在绍宏之下,时征潞州监军张居翰
与崇韬并为枢密使,绍宏失望,乃以为宣徽使。绍宏以己合当枢密任,常郁郁侧
目于崇韬。崇韬知其慊也,乃置内勾之目,令天下钱谷薄书,悉委裁遣。既而州
郡供报,辄滋烦费,议者以为十羊九牧,深所不可,内勾之目,人以为是妖言。
(案:下有阙文。据《通鉴》,李嗣源为谣言所属,危殆者数四,赖宣徽使李绍
宏左右营护,以是得全。天成元年二月己丑朔,以宣徽南院使李绍宏为枢密使。)
孟汉琼,本镇州王镕之小竖也。明宗镇常山,得侍左右。明宗即位,自诸司
使累迁宣徽南院使。汉琼性通黠,善交构。初见秦王权重,及挟王淑妃势,倾心
事之;及朱、冯用事,又与之缔结。秦王领兵至天津桥,时汉琼与朱、冯及康义
诚方会议于内庭,谋犹未决,汉琼独出死力,先入殿门,奏于明宗,语在《秦王
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