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其俗旧随畜牧,素无邑屋,得燕
人所教,乃为城郭宫室之制于漠北,距幽州三千里,名其邑曰西楼邑,屋门皆东
向,如车帐之法。城南别作一城,以实汉人,名曰汉城,城中有佛寺三,僧尼千
人。其国人号安巴坚为天皇王。同光中,安巴坚深著辟地之志,欲收兵大举,虑
渤海踵其后。三年,举其众讨渤海之辽东,令托诺、卢文进据营、平等州,扰我
燕蓟。
明宗初纂嗣,遣供奉官姚坤告哀,至西楼邑,属安巴坚在渤海,又径至慎州,
崎岖万里。既至,谒见安巴坚,延入穹庐,安巴坚身长九尺,被锦袍,大带垂后,
与妻对榻引见坤。坤未致命,安巴坚先问曰:“闻尔汉土河南、河北各有一天子,
信乎?”坤曰:“河南天子,今年四月一日洛阳军变,今凶问至矣。河北总管令
公,比为魏州军乱,先帝诏令除讨,既闻内难,军众离心,及京城无主,上下坚
册令公,请主社稷,今已顺人望登帝位矣。”安巴坚号咷,声泪俱发,曰:“
我与河东先世约为兄弟,河南天子吾儿也。近闻汉地兵乱,点得甲马五万骑,比
欲自往洛阳救助我儿,又缘渤海未下,我儿果致如此,冤哉!”泣下不能已。又
谓坤曰:“今汉土天子,初闻洛阳有难,不急救,致令及此。”坤曰:“非不急
切,地远阻隔不及也。”又曰:“我儿既殂,当合取我商量,安得自便!”坤曰:
“吾皇将兵二十年,位至大总管,所部精兵三十万,众口一心,圣坚推戴,违之
则立见祸生,非不知禀天皇王意旨,无奈人心何。”其子托云在侧,谓坤曰:“
汉使勿多谈。”因引左氏牵牛蹊田之说以折坤,坤曰:“应天顺人,不同匹夫之
义,只如天皇王初领国事,岂是强取之耶!”安巴坚因曰:“理当如此,我汉国
儿子致有此难,我知之矣。闻此儿有宫婢二千,乐官千人,终日放鹰走狗,耽酒
嗜色,不惜人民,任使不肖,致得天下皆怒。我自闻如斯,常忧倾覆,一月前已
有人来报,知我儿有事,我便举家断酒,解放鹰犬,休罢乐官。我亦有诸部家乐
千人,非公宴未尝妄举。我若所为似我儿,亦应不能持久矣,自此愿以为戒。”
又曰:“汉国儿与我虽父子,亦曾彼此雠敌,俱有恶心,与尔今天子无恶,足得
欢好。尔先复命,我续将马万骑至幽、镇以南,与尔家天子面为盟约,我要幽州,
令汉儿把捉,更不复侵入汉界。”又问:“汉收得西川,信不?”坤曰:“去年
九月出兵,十一月十六日收下东、西川,得兵马二十万,金帛无算。皇帝初即位,
未办送来,续当遣使至矣。”安巴坚忻然曰:“闻西有剑阁,兵马从何过得?”
坤曰:“川路虽险,然先朝收复河南,有精兵四十万,良马十万骑,但通人行处,
便能去得,视剑阁如平地耳。”安巴坚善汉语,谓坤曰:“吾解汉语,历口不敢
言,惧部人效我,令兵士怯弱故也。”坤至止三日,安巴坚病伤寒。一夕,大星
殒于其帐前,俄而卒于扶余城,时天成元年七月二十七日也。其妻舒噜氏自率众
护其丧归西楼,坤亦从行,得报而还。既而舒噜氏立其次子德光为渠帅,以总国
事,寻遣使告哀,明宗为之辍朝。明年正月,葬安巴坚于木叶山,伪谥曰“大圣
皇帝”。
安巴坚凡三子,长曰人皇王托云,即东丹王也;次曰元帅太子,即德光也;
幼曰阿敦少君。德光本名耀库济,后慕中华文字,遂改焉。唐天成初,安巴坚死,
其母令德光权主牙帐,令少子阿敦少君往渤海国代托云。托云将立,而德光素为
部族所伏,又其母亦常钟爱,故因而立之。明宗时,德光遣使摩琳等三十余人来
修好,又遣使为父求碑石,明宗许之,赐与甚厚,并赐其母璎珞锦彩。自是山北
安静,蕃汉不相侵扰。
三年,德光伪改为天显元年。是岁,定州王都作乱,求援于契丹,德光陷平
州,遣托诺以骑五千援都于中山,招讨使王晏球破之于曲阳,托诺走保贼城。其
年七月,又遣特哩衮率七千骑救定州,王晏球逆战于唐河北,大破之。幽州赵德
钧以生兵接于要路,生擒特哩衮等首领五十余人献阙下。明年,王都平,擒托诺
及余众,斩之。自是契丹大挫,数年不敢窥边。尝遣纽赫美陵来求托诺骸骨,明
宗怒其诈,斩之。长兴二年,东丹王托云在阙下,其母继发使申报,朝廷亦优容
之。
长兴末,契丹迫云州,明宗命晋高祖为河东节度使兼北面蕃汉总管。清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