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女艳妇,穷极侈丽。又招
聚缁黄,合仙丹,讲求法要。又以瑾泥作钱,令部内行使,尽敛铜钱于大安山巅,
凿穴以藏之,藏毕即杀匠石以灭其口。又禁江表茶商,自撷山中草叶为茶,以邀
厚利。改山名为大恩山。仁恭有嬖妾曰罗氏,美姿色,其子守光烝之,事泄,仁
恭怒,笞守光,谪而不齿。
四年四月,汴将李思安以急兵攻幽州,营于石子河,仁恭在大安山,城中无
备,守光自外帅兵来援,登城拒守。汴军既退,守光乃自为幽州节度,令其部将
李小喜、元行钦将兵攻大安山。仁恭遣兵拒战,为小喜所败,乃掳仁恭归幽州,
囚于别室。仁恭左右,迨至婢媵,与守光不协者毕诛之。其兄守文在沧州,闻父
被囚,聚兵大哭,谕之曰:“哀哀父母,生我劬劳。自古岂有雠父者,吾家生此
枭獍,吾生不如死!”即率沧、德之师讨之。守光逆战于鸡苏,为守文所败。既
而守文诈悲,单马立于阵场,泣谕于众曰:“勿杀吾弟!”时守光骁将元行钦识
之,被擒,沧兵失帅自溃。守光乃絷兄于别室,援以丛棘,乘胜进攻沧州。沧州
宾佐孙鹤、吕兖已推守文子延祚为帅,守光携守文于城下,攻围累月。城中乏食,
米斗直三万,人首一级亦直十千,军士食人,百姓食墐土,驴马相遇,食其鬃
尾,士人出入,多为强者屠杀。久之,延祚力穷,以城降于守光,守文寻亦遇害。
守光性本庸昧,以父兄失势,谓天所助,淫虐滋甚。每刑人必以铁笼盛之,
薪火四逼,又为铁刷劀剔人面。尝衣赭黄袍,顾谓将吏曰:“当今海内四分五
裂,吾欲南面以朝天下,诸君以为何如?”宾佐有孙鹤者,骨鲠方略之士也,率
先对曰:“王西有并、汾之患,北有契丹之虞,乘时观衅,专待薄人,彼若结党
连衡,侵我疆场,地形虽险,势不可支,甲兵虽多,守恐不暇,纵能却敌,未免
生忧。王但抚士爱民,补兵完赋,义声驰于天下,诸侯自然推戴。今若恃兵与险,
未见良图。”守光不悦,及梁军据深、冀,王镕乞师于守光,孙鹤劝守光出援军
以图霸业,守光不从。及庄宗有柏乡之捷,守光谋攻易、定,讽动镇人,欲为河
朔元帅。庄宗乃与镇州节度使王镕、易定节度使王处直、昭义节度使李嗣昭、振
武节度使周德威、天德军节度使宋瑶,同遣使奉册,推守光为尚父,以稔其恶。
守光不悟,谓藩镇畏己,仍以诸镇状送梁祖,言:“臣被晋王等推臣为尚父,坚
辞不获,又难推违。臣窃料所宜,不如陛下与臣河北道都统,则并、镇之叛,不
足平殄矣。”梁祖知其诈,优答之。仍命阁门使王瞳、供奉官史彦璋等使于燕,
册守光为河北道采访使。
六月,梁使至,守光令所司定尚父采访使仪注,所司取唐朝册太尉礼以示之。
守光曰:“此仪注中何无郊天改元之事?”梁使曰:“尚父虽尊,犹是人臣。”
守光怒,投于地,谓将吏曰:“方今天下鼎沸,英雄角逐。朱公创号于夷门,杨
渭假名于淮海,王建自尊于巴蜀,茂贞矫制于岐阳,皆因茅土之封,自假帝王之
制,然兵虚力寡,疆场多虞。我大燕地方二千里,带甲三十万,东有鱼盐之饶,
北有塞马之利,我南面称帝,谁如我何!今为尚父,孰当帝者!公等促具帝者之
仪,予且为河朔天子。”燕之将吏窃议,以为不可。守光置斧锧于庭,令将佐曰:
“今三方协赞,予难重违,择日而帝矣。从我者赏,横议者诛。孙鹤对曰:“沧
州破败,仆乃罪人,大王宽容,乃至今日,不敢阿旨,以误家国,苟听臣言,死
且无侮。”守光大怒,推之伏锧,令军士割其肉生啖之。鹤大呼曰:“百日之外,
必有急兵矣!”守光命窒其口,寸斩之,有识为之嗟惋。乃悉召部内官吏,教习
朝仪,边人既非素习,举措失容,相顾诮笑。八月十三日,守光僣号大燕皇帝,
改年曰应天。以梁使王瞳、判官齐涉为宰相,史彦璋为御史大夫。伪册之日,契
丹陷平州。庄宗闻之大笑,监军张承业曰:“恶不积不足以灭身,老氏所谓‘将
欲取之,必先与之’。今守光狂蹶,请遣使省问,以观其衅。”十月,庄宗令太
原少尹李承勋往使。承勋至,守光怒不称臣,械之于狱。
十二月,庄宗遣周德威出飞狐,会镇、定之师以讨之,德威攻围历年,属郡
皆下。守光坚保幽州,求援于梁,北诱契丹,救终不至。十年十月,守光遣使持
币马见德威乞降,又乘城呼曰:“予俟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