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尝诣峻,峻言及一童子,上交不达其
旨,榜出之日,童子不第,峻衔之。及贡院申中书门下,取日过堂,峻知印,判
定过日。及上交引新及第人至中书,峻在政事堂厉声曰:“今岁选士不公,当须
覆试。”诸相曰:“但缘已行指挥行过,临事不欲改移,况未敕下,覆试非晚。”
峻愈怒,诟责上交,声闻于外。少顷,竟令引过。及罢,上交诣本厅谢峻,峻又
延之饮酌从容。翌日,峻奏上交知举不公,请致之于法,太祖颔之而已。又奏请
以颜愆、陈观代范质、李穀为相。太祖曰:“进退宰辅,未可仓卒,待徐思之。”
峻论列其事,奏对不逊。太祖未食,日将亭午,诤之不已。太祖曰:“节假之内,
未欲便行,已俟假开,即依所奏。”峻退至中书。是月,吏部选人过门下,峻当
其事,颇疑选部不公,其拟官选人落下者三十余人。次日寒食时节,臣僚各归私
第。午时,宣召宰臣、枢密使,及入,幽峻于别所。太祖见冯道已下,泣曰:“
峻凌朕颇甚,无礼太过,拟欲尽去左右臣僚,剪朕羽翼。朕儿在外,专意阻隔,
暂令到阙,即怀怨望。岂有既总枢机,又兼宰相,坚求重镇,寻亦授之,任其襟
怀,尚未厌足,如此无君,谁能甘忍!”即召翰林学士徐台符等草制。其日,退
朝宣制,贬授商州司马,差供奉官蒋光远援送赴商州。未几,死于贬所,时广顺
三年三月也。(《通鉴》:峻至商州,得腹疾,帝犹愍之,命其妻往视之,未几
而卒。)
初,峻降制除青州,有司制造旌节,以备迎授。前一夕,其旄有声甚异,闻
者骇之。主者曰:“昔安重诲授河中节,亦有此异焉。”又所居堂陛,忽然隐起
如堆。又梦被官府追摄入司簿院,既寤,心恶之,以是尤加狂躁。峻才疏位重,
轻躁寡谋,听人穿鼻,既国权在手,而射利者曲为指画,乃啖饵虎臣,离间亲旧,
加以善则称己,无礼于君,欲求无罪,其可得乎!(《五代史阙文》:广顺初,
河东刘崇引契丹攻晋州。遣王峻率师赴援,峻顿兵于陕。周祖亲征,遣使谕之。
峻见使受宣讫,谓使曰:“与某驰还,附奏陛下,言晋州城坚,未易可破,刘崇
兵锋方锐,不可与力争,所以驻兵者,待其气衰耳,非臣怯也。陛下新即位,不
宜轻举。今朝中受圣知者,惟李蒨、范质而已,陛下若车驾出汜水,则慕容彦超
以贼军入汴,大事去矣。”使还具奏,周祖自以手提其耳曰:“几败吾事。”)
慕容彦超,(案:此下有阙文。)为兖州节度使,彦超即汉高祖之同产弟也。
尝冒姓阎氏,体黑麻面,故谓之阎昆仑。彦超镇兖州,汉隐帝欲杀周太祖,召彦
超,方食,释匕箸而就道。周兵犯京师,隐帝出劳军,太后使彦超卫帝,彦超曰:
“北兵何能为,当于阵上唱坐使归营。”彦超败,奔兖,隐帝遇弑。周太祖时,
彦超进呈郓州节度使高行周来书,其书意即行周毁讟太祖结连彦超之意,帝览之,
笑曰:“此必是彦超之诈也。”试令验之,果然。其郓州印元有缺,文不相接,
其为印即无缺处,帝寻令赍书示谕行周,行周上表谢恩。先是,填星初至角、亢,
占者曰:角,郑分,兖州属焉。彦超即率军府宾佐,步出州西门三十里致祭,迎
于开元寺,塑像以事之,谓之“菩萨”,日至祈祷,又令民家竖黄幡以禳之。及
城陷,彦超方在土星院燃香,急乃驰去。(《五代史补》:慕容彦超素有钩距。
兖州有盗者,诈为大官从人,跨驴于衢中,市罗十余匹,价值既定,引物主诣一
宅门,以驴付之,曰:“此本宅使,汝且在此,吾为汝上白于主以请值。”物主
许之。既而声迹悄然,物主怒其不出,叩门呼之,则空宅也。于是连叫“贼”,
巡司至,疑其诈,兼以驴收之诣府。彦超悯之,且曰:“勿忧,吾为汝擒此贼。”
乃留物主府中,复戒厩卒高系其驴,通宵不与水草,然后密召亲信者,牵于通衢
中放之,且曰:“此盗者之驴耳,自昨日不与水草,其饥渴者甚矣,放之必奔归
家,但可蹑踪而观之,盗无不获也。”亲信者如其言随之,其驴果入一小巷,转
数曲,忽有儿戏于门侧,视其驴,连呼曰:“驴归,驴归。”盗者闻之,欣然出
视,遂擒之。高祖登极,改乾祐为广顺。是年,兖州慕容彦超反。高祖亲征,城
将破,忽夜梦一人,状貌甚伟异,被王者之服,谓高祖曰:“陛下明日当得城。”
及觉,天犹未晓。高祖私谓征兆如此,可不预备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