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位处精华地段的法式餐厅装潢简约清新,从街外看进去,室内微暗,桌上置有碗形玻璃烛台,烛火摇曳,渗透幽静雅致的气息。
季薇推门而进,训练有素的侍者马上趋前,接过她手中的购物袋。
「请问有预约吗?」
「季先生,咳咳,两位的。」她回道,喉头很不舒服,回家得找药吃了。她看过去,接待的小柜台与餐厅间隔了一道水晶帘,保持隐私外,也教人瞧不清里头的状况。
「请随我来。」侍者有礼地拨开水晶帘,领著她走进餐厅里,轻缓的爵士乐流泄在空气中。
这家餐厅的面积不算大,却巧妙地以柱子隔出了数个空间,让用餐的人不会有被打扰或身处酒楼闹哄哄的感觉。他带她拐了两个弯,来到倚窗排列的最後一张桌前。
「请。」侍者往右侧退开,伸手示意。
「爷……」季薇抬眸,在瞥见桌前面向著自己的脸庞时,面色刷地白了,未竟的话语硬生生地被鲠在舌後。
他怎麽会在这里?他不是还在纽约吗?何时回来的?
错愕、震惊、不解种种情绪在她心里滚成了巨大的雪球,压著她,教她连呼吸都有困难,一时间仅能怔住不动。
阙允神迎向她,黑眸中同样掠过讶异的光。
「你怎麽会在?」她问,浑然不觉略高的嗓音紧绷著,全身像进入战斗模式般,时刻戒备。
「约我的人是季总裁。」他淡声回道,显示他都是不知情的人。
被爷爷摆了一道!她就晓得,爷爷前阵子常提起他有些端倪,想不到是安排他们见面,她心里有气,却分不清是气爷爷自作主张,还是气他的出现对她还有影响力。
「我想。」她转而看向侍者,忽视那存在感强烈的男人,道:「是有些误会,今天约我的不是这位先生,可以麻烦你替我换桌吗?」
「啊?」侍者微讶,下一瞬也马上反应过来,正要应允并重新安排之际,一道淡漠的声嗓打断了他。
「你怕跟我同桌而坐?」
怕?她怕?她怕跟他同桌而坐?季薇不能置信地回头看,他正漫不经心地啜饮餐前酒,那悠閒自适的模样无疑是最大的挑衅,既然他不介意,那她干麽要在乎?她才不是怕他!
她已是成熟的女人,懂得收歛情绪,即使面对他,也不会再像以前般轻易被他影响。
「不用麻烦你了,我坐这儿。」她朝侍者绽出美丽的笑靥,坐在阙允神的对面,藉此证明她绝对不是在怕他。
专业的侍者忘了刚才那则小事故,虽然这两人的气氛有点怪,眼神对看像是在较劲般,但还是认真地为他们点餐。
「你跟爷爷还有联络?」侍者退离後,她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声音有点乾哑。
「有什麽问题?」他反问,口气仍是云淡风轻的,让她更气闷。
「你到底有什麽企图?」美眸蕴酿著星火,随时足以燎原,「爷爷被你害到中风,季氏当年也因你离职而遭受庞大的损失,你还想怎麽样?」好不容易才撑回出事前的局面,他这趟又有什麽yīn谋?
他冷静地回看她,神情认真且笃定,让她愣了半秒,暗骂自己不争气,险些被迷惑了。他这是什麽意思?默认?否定?
「我很快会回纽约。」
「很快?那是什麽时候?待你吞了季氏?还是毁了季氏之後?」她不会再相信他,当年的事还历历在目,他走得痛快潇洒,却几乎摧折了她跟爷爷。
他皱眉,道:「我没对付季氏的打算。」
「希望你言出必行。」她语带讥讽,不晓得自己的心情起伏为何这麽大,她可以冷淡待他,也可以把他看成是陌生人,但偏偏就管不住那张嘴,不断地质问讽刺,她到底是怎麽样了?
正当她懊恼之时,侍者来开瓶塞、倒酒,并送上餐点。
她下意识就伸手去拿盛了红酒的高脚杯,可五指在碰到杯面前,便被一只大手移开,换来柠檬水。
「你干什麽?」她颦眉,开腔发问,心情更形郁闷。
「不舒服别喝红酒。」
漠视突然快了一拍的心跳,她回呛,「不干你的事。」然後收回手,她没法跟他比力气夺回杯子,唯有朝瓷碟上的餐点进攻,算是宣泄不快。
他不语,垂眸切著前菜吃,直至下一轮的主菜送上,他的是煎鹅肝,她的则是炭烤鲑鱼。
「为我们换主菜。」他朝侍者道,後者微笑颔首,将刚放下的托盘再提起,却遇上了阻挠。
「阙先生如果想吃炭烤鲑鱼,可以另外点。」她说,并不打算再如他的愿,甚至执起刀叉吃她的主菜。
阙允神看了她一眼,才向有点尴尬的侍者点头示意,让他放下托盘离开。
「你喉咙不舒服。」他说,炯亮的眸紧盯著她,让她感到有种烧灼般的热度蔓延。
她又吃了口鲑鱼,喉头痛得像烙铁,但她装出一脸的不以为意,道:「你管太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