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忙道:“别说这等不吉利的话,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杜剑娘听这话芳心更乱了,因为林旭这人不但极有英雄气概,而且看得出心地很好。这种人在公门中,必定不肯做欺压良善鱼肉万民之事,实在是很难得的人。可是,她却必须收拾了他……
这正是她苦心中矛盾不安的真正原因,与男女之情全不相干。要知杜剑娘浪迹风尘,以卖唱为生,所以经常接触到公门中人,因此对这些人有相当了解。若说公门捕决不欺压良善,弄些外快来花用,那几乎是奇闻了。
不过最可怕的还是大多数的捕决没有什么正义感,只要有财有势的人支使他们,就没有是非曲直可言。尤其可怕的是县宰府守,都有司法审判之权,这些地方上的父母官,为了金钱或者升官,审判时往往失去公正。这些官吏如此,底下的捕快自然更是隙有可乘。
以此凡是卑微贫贱之人,碰上了公差,根本没有人权可言。
杜剑娘当然深明此理,所以一个有正义感的公门捕快,的确能够造福很多人。她想到这一点,对杀死林旭之举就感到十分的不安,变得犹豫不决起来。
此外,陈公威那沉毅机智的面影也浮现在她心中,她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中年人的印象忽然变得如此深刻,竟然拂之不去。
陈公威的影子并不是一直盘绕在心中不去,只是时时出现而已。她心乱得很,所以缄默不语。
林旭惊异地望着她,现在由于有三盏红灯的光线,所以把她瞧得格外清楚。
她的眉毛,眼睛嘴巴,和鼻子无一不美,组合起来更是别有一种迷人风韵,实在是难以形容。
他突兀地问道:“你有什么心事呢?”
杜剑娘一怔,宛如在梦中惊醒,轻叹一声,道:“没什么!啊,有一个时期,我对台下的掌声和喝彩当真是开心极了,在那种声音中,我才觉得自己是真正地活着……”
林旭道:“很少人能像你那样获得那么多的掌声和喝彩,你是很杰出的人物……”
正此间,忽听有人打断他的话道:“还不快些动手?”
杜剑娘将头摇摇,道:“但是后来我却变了,在满堂的鼓掌喝彩声中,我反而感到无比的空虚,我实在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一切都虚幻不实……”
林旭艰难地寻思她这番话,最后说道:“有时候陈公威大人也会说出像你这种奇怪的话,老实说,在下听不太懂……”
“哦?像他那种人,也会说这等话么?”她不假思索惊异地说:“这真是看不出来……”
说话的人马上就出现在林旭眼前,白衣长发,目渺界凹,正是梵净山子午谷的荆棘子。
他用那只独眼瞪住林旭,又道:“这个人也不能留着!”
杜剑娘拿不定主意,支吾道:“哦?杀陈公威么!怎样下手呢?”
荆棘子道:“山人自有办法,可是杜姑娘,你不可心慈手软,快快杀死这林旭,以绝后患……”
林旭插口道:“在下已是瓮中之鳖,荆棘子你何须如此慌张?”
荆棘子独眼一睁,凶光四射,正要开口时,林旭又抢先道:“在下并非贫生怕死,事实上在下也曾催杜姑娘下手,不过既然你出现了,在下倒是要请问一声,为何以你的名望和本事,竟迟迟不出手对付陈大人,难道陈大人的武功比你高明很多么?”
他问得很诚恳,毫无讥笑之意,使人一听而知他的确深感困惑。
荆棘子鼻子里哼一声,道:“问题不在他一个人身上,嘿,嘿,这十几个人虽然都是身穿公服,但山人一眼就看出其中最少有三人是当代名家杜剑娘微观惊色,道:“真的么?陈公威莫非预先已安排了人手对付我们?他怎知道我们实力的强弱,而预早部署?”
荆棘子沉吟道:“山人也想不通,所以慎重行事。怕只怕一旦动手,却被其中一个人逃出,咱们的计划非得被迫取消不可了。”
只有林旭心中明白,他们原是准备去办另一件大案子,所以调集了各地高手,在宣城会合出发。
他没有说出来,还设法岔开这话题,道:“荆棘道长,你的奇门大阵实在奥妙绝世,谁能达得出去呢?”
荆棘子道:“如果山人不出手,一味在暗中主持阵法,当然没有人逃得出去……”
他们的交谈忽然中断,原来那阵抄沙的脚步声,有节奏地传入他们耳中。
转眼是火光透过树木,照射到三盏红灯的范围内。
杜剑娘张望一下,惊讶地道:“陈公威又回转来了,这次迫得更近啦话声甫歇,火炬和人影一齐出现,仍然是两个并排,踏着稳健的步伐,向第一次出现的方向行去。
这一队八个个举炬持刀,目光闪烁。可是对近在一丈左右的林旭和杜剑娘,却都视若无睹。
最后面的陈公成面色冷峻,没有一点表情。他并不左张右望,但眼中溢间的神光,以及微微竖起的耳朵,可见得他已集中全神查听四下的动静。
当他行过林旭等两人之时,